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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石有缘，要从岑南说起。我家老宅位于岑南府（兴义府）门前的太史巷，这条街出了府城第一个进士，钦点翰林修编李贤经，曾任陕西道御史。他的孙子系拔贡生，名李琼英，自号他山，取他山石之意。再看岑南，古已有人爱石，且不止一人。先说一个叫桑滋的隐者，隐居在府城东黄土坡的一片幽竹绿树之中，自称小砚。小砚非指小砚台，意指能够发出硁硁石声，且坚韧的石头。这是引用夫子"硁硁然，小人哉"之语，以示自谦。当然，桑滋也常到野外觅石，搜集奇石玩赏、收藏。他爱石、爱看石谱，爱不释手，甚是痴迷。
府城的另一个藏石者，系清贡生景茂春，他家有一卷镇宅石，堪称经典。那卷石离奇古怪，置于闲庭之中，观者纷沓而至。或说是神工所致，或说是鬼斧所为，或云如龙似虎，或云如祥云似珠树。自然，桑滋也在观赏者之中，且与景为石友相交甚密，有《观郡贡生景茂春宅奇石》诗为证："我本有石癖，间尝读石谱……彼此结石缘，三生话欲吐。愿君荣令名，此石同不腐。" 我与奇石结缘，始于2000年岁末的一次笔会。那次笔会，是在素有"滇黔锁钥"之称的兴义乌沙进行，按议程，次日下午的采风活动，是到河滩上捡石头、寻灵感。那里叫岔江，是鸡鸣两省三县之地，可看到三条河流奇观。一是从云南自西向东流来的长底河，一是从贵州自东向西流去的小黄泥河，两条河相汇后向南流去，叫大黄泥河。拾石在大黄泥河东岸，隔一两百米，就有一个石滩，石滩上面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白花花的很是诱人。数十个作家、诗人在水畔，在石滩上流连忘返，寻找心仪之石。我在石滩上，发现一块石头，椭圆形的，上面有两个眼。用水洗泥沙，发现中间还有一个小眼，被泥沙填满。我把泥沙掏出来，三个眼呈现"品"字形，拿给一位懂石的长兄鉴赏。其曰：哇，你好运，石来运转，这是三眼石，第三只眼！经他提示，我看到这石确像一张脸谱，其上长着三只眼睛。当时我心中窃喜，心想，这是否在意示我今后的创作，能够多一只眼睛看事物，多一点灵性、灵思呢？ 从此，我爱上了觅石、玩石、藏石。二十年来，我结识了一批石友，周末或节假日，我们带上背箩、铁撬、刷子等，下河寻觅奇石。南盘江、北盘江的干流，及数十条支流的石滩，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渐渐地，我体悟到觅石的过程，就是一个发现艺术的过程。这要涉及地质、雕塑、绘画、文学、美学等方面的知识，这是一门综合艺术。否则，对于奇石，我们会相遇不相识，甚至踩过踏过多少遍都不识宝。 生活这方水土，得天独厚，所出现的奇石太神奇、太丰富。仅观赏石的这类，就有黔太湖石、古生物化石、矿物晶簇、晴隆贵翠、盘江水冲石等等。仅古生物化石，就有贵州龙、海百合、三叶虫、菊螺石等十余种，见证滇黔古海生物王国曾经存在。尤其是晴隆发现一枚古茶籽化石，是至今全世界唯一的茶化石，雄辩证明中国是世界茶树的发源地。难怪，兴义会成为全国第一批"中国观赏石之乡",盘江石观赏石蜚声国内外。 我寻觅、收藏的主要是盘江水冲石，在收藏的奇石中，小至方寸用手把玩的掌中宝，稍大或再大的为数斤数十斤乃至数百斤的几案、壁龛供石，更大的为园林景观石，可达数十吨，只有起重机、拖车才能起吊搬运。这里要提及的是盘江水冲石的原石为灰岩、砂岩，由于其中沉积含杂着石英、晶体，岩石本身存在空洞、缝穴，石质软硬度不一，以及岩石存在可溶性等诸多原因，盘江石水冲石千奇百怪、神形兼备、妙不可言。有的像走兽，像牛似马，像猪似狗；有的似飞禽，似乌鸦，似喜鹊，似凤凰；有的像坛罐、像碗钵、像杯盏、像桌凳；有的似山水微缩景观，有峰有壑，有平台，有叠嶂。尤其是那种"远观水有形，近听水无声"的瀑布石，黑山白水，更是水冲石的绝唱。还有提及的是画面石，黑白分明，有山水画、动物画、人物画，可谓典型的水墨流派作品…… 但就在我玩石的第十七个年头，另一类奇石走进了我的视界，让我震颤，不得不用第三只眼看"石界".之前，我以为只有我们盘江石才有这样变化，其他石种如汉白玉、黄龙玉、蜡石、花岗石等硬度太大，反而不易出形。对于中国石都柳州的来宾石、大湾石、大化石等，我曾多次目睹尊容，都以石质硬度、密度大，石色多样、鲜艳占优。但在石头起伏跌宕、层次变化、沟壑洞穴等造型方面，则不如盘江石。殊不知，去年秋我到了柳州，才一改之前的一孔之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