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夜风低啸,台下的野火烧得正旺,飞红巾提着短剑,转过身来,对着下面的人马,茫然不知所措。长老低声说道:“哈玛雅,先请叔伯上来祭奠。”飞红巾把血酒一倾而尽,朗声说道:“各位叔伯和朋友们,多谢你们从各处赶来,我的父亲虽死犹生。他的鲜血滴在草原上,叛徒的血和敌人的血,也滴在草原上。看到你们一大群一大群的到来,我敢相信,如果我们的血将要流成小溪,敌人的血就要流成大河,草原埋葬我们一个人,就要埋葬他们十个人!我父亲的骨灰在这台上,我父亲的灵魂在你们中间,他聆听着你们的说话,现在请你们上台来祭奠。”
杨云聪心里赞叹道:“好一个飞红巾!这些人成群来到,看来并不只是参加祭奠。如果他们有什么企图,飞红巾这番话会令他们惭愧!对着唐努老英雄的骨灰,谁都会发誓要消灭敌人的!”
各族酋长和各部落的代表鱼贯登台,飞红巾向杨云聪招招手,杨云聪默默的跟在后面,众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一个个在唐努老英雄的灵前倾下血酒,最后轮到了杨云聪,塔山族的酋长忽然问道:“他是谁?”飞红巾答道:“他就是杨云聪太侠!”众人陡然一惊,塔山族酋长又问道:“他算是代表哈萨克人还是你们罗布族人?”杨云聪亢声说道,“我是汉人,我是哈萨克的战士和哈玛雅的朋友!我不代表谁,谁抵抗清兵,我就帮助谁!”酋长们和各部落的代表齐声道:“好!”塔山族的酋长缓缓的向三个长老问道:“唐努老英雄死了,是不是他的女儿承继他的位子?”长老反问道:“你难道以为我们的哈玛雅不配吗?”塔山族的酋长正色说道:“飞红巾女英雄威震南疆,谁敢说她不配!可是你别忘记了,唐努老英雄不但是你们的族长,也是我们的盟主。”莎车族的代表接着说道:“我们来奠祭唐努老英雄,我们也想在今夜决定,谁是新的盟主。我们不是不服飞红巾姑娘,可是按照我们的规矩,总得比试一番,那才能推定。”飞红巾急忙说道:“我年纪轻轻,盟主那是万不敢做,我不参加竞逐了,若选出新的盟主,我第一个听他调遣!”萨马儿族的酋长笑道:“那不行!飞红巾女英雄和罗布族的勇士们怎能不参加竞选?我们并不是争夺盟主,而是要公平选出一个大家心服的人,带领我们和敌人打仗!”杨云聪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只要肯抵抗清兵就成!插口说道,“‘哈玛雅,大敌当前,谁也不要推让,按照你们的规短办事吧!”飞红巾看了杨云聪一眼,点头答应。
竞赛开始了。虽然不是性命之争,但也极其惊心动魄,头一阵是摔跤,莎车族的把萨马儿族的勇士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罗布族的勇士又把他摔脱两个门牙。塔山族的勇士又把罗布族的打败,飞红巾是个少女,不便参加,最后没有敢来敌对,正要算塔山族得胜,杨云聪忽然越众而出,说道,“我也算一份,赢了就算是哈玛雅姑娘的!”飞红巾低声说了句“谢谢!”塔山族的勇士名叫阿盖,是南疆第一名摔跤好手,心中怒道:“怎见得就是你赢!当下跑到杨云聪身旁,说道:“杨大侠,请赐教吧!”
杨云聪微微一笑,双手紧贴膝旁,说道:“你先请。”摔跤是四臂相交,两人互抱,从没有双手下垂,双腿挺直的道理,阿盖奇道:“这样怎能算是摔跤?”杨云聪笑道:“你尽管发力就是,我给你摔倒了就算我输。”阿盖大怒,两腿微弯,膝盖向前一顶,双手扳着杨云聪的身躯便摔!杨云聪喝声:“去!”但不见他扑手,阿盖已飞闪出一丈开外。众人相顾骇然。阿盖打了个挺,站起身来,站稳马步,双手一搭杨云聪的肩头,左手前椎,右手五指如钩,向下一拉,这是摔跤中很厉害的一招,名为“推窗望月”。杨云聪又喝一声:“去!”阿盖庞大的身躯,又直飞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阿盖哇哇大叫:“妖术,妖术!”
飞红巾武功深湛,一见杨云聪纹丝不动,便将对方摔倒,脱口赞道:“好个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这种绝技的内家功夫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正是“沾衣十八跌”。其道理正与太极拳的借力打力一样,都是用敌人自己发出的力量去打击敌人。只是“沾衣十八跌”还需要懂得运气反击的功夫,比单纯的借力打力还要难上许多。
阿盖虽然精于摔跤,却不懂得这种内家的上乘动夫,仍然说道:“你若不使妖术,依正摔跤规矩,把我摔倒,我就输了。”塔山族的酋长是个内家高手,笑骂道:“你不懂得这种功夫就别胡说!”他自忖不是杨云聪对手,不敢出来替下阿盖,只是替阿盖认输,催他回去。阿盖却直直挺挺的站在杨云聪面前,杨云聪知他不服,双腿微弯,伸出双手,道,“来吧!”阿盖一把扑去,捉着杨云聪的手腕便扭,杨云聪疾的手腕一沉,脚下一勾,阿盖力发难收,重心不稳,身子前仆,给杨云聪轻轻一勾,便跌在地上。阿盖站起来,翘起大拇指说道:“好!”又道:“这才是摔跌绝技,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