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回乡下老家已半月有余。
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妙子为排遣心中的不安和孤独,每天拼命地干活儿。她常常一直干到深夜两三点钟,睡不多久,便迎来了夏日的黎明。
在短短的睡眠时间里,她梦见的几乎全是布料的颜色和图案。
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堆在外面的东西和简陋的房间。
“简直像个肮脏的病房。”
妙子寂寞难耐,现在与从前两个人时相比,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窗户被相邻的楼房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犹如蒸笼一般。两人在一起时,由于不虞旁人窥视,这里反而给人一种安全感。可是,现在妙子却觉得这里变成了一间“牢房”。她胆怯地扬起脸向四周看了看。她当然不会看到父亲的身影。
“只要想着父亲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可是,她没有看到父亲。无论她的目光投向何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不在的人的身影。
妙子无奈,只好来到楼下的裁缝店继续干她的活儿。
“真没看出来,你这人挺坚强。”女房东赞道。
妙子俯身点了点头。
“不过,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八月初的时候大概到过三十五六度吧。”
“我觉得天热的时候浑身都是劲儿。”
“是吗?还是年轻啊!你又不爱出汗……”
妙子时常为心悸和喉痛所困,但她总是硬撑着挺了过来。
妙子的工作季节性很强,秋天快到了,活儿也越来越少。尽管她心灵手巧,工作也很努力,但作为一个不懂裁缝的帮工,她害怕人家辞掉自己。不仅如此,更令她担心的是,可怕的秋天就要来临了。
四五天以前,她收到了有田寄来的一封无情的信。
“请把我的书和笔记本收拾一下,然后全部给我寄来好吗?用男人的名字……母亲要是知道是你寄来的,又要唠唠叨叨给你写信了。”
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妙子。
信中,有田还说想尽早回去,把他的东西卖掉也可以,家里目前的情况使他暂时还不能脱身云云。妙子心里清楚,这仅仅是一些借口而已。
“他是不敢明言分手啊!”
有田的母亲来信说他父亲病了,他回去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也不知他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若是真的生病,有田就应该在信中写上两笔。他就是为这个回去的。可是,他在信中却只字未提。
妙子再一次感到,有田一家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并已将自己拒之门外。
“他母亲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让我知道。”
有田被困在家族的城堡之中,他们想把妙子排除在外。妙子从有田的信中感受到了他家人的敌意。
可是,当初妙子也未认真考虑有田家人的想法就冒然闯入了有田的生活,自己还未接受对方,就指望对方接受自己吗?
两人尚未谋面,妙子就把有田的母亲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了,这种想法岂不是太天真了吗?结果,有田的母亲果然成了她与有田之间的最大障碍。
妙子在摄影展上倒在有田的怀里,既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又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
自那以后,妙子奉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如今只剩下一件事可做了。
“只有分手……”
妙子勇于斩断情丝,多半是为了有田及其家人的幸福着想。有田是其家族中的一员,他无法从家族中独立出来。
“即使是在乡下的家里,他也一定在为我苦恼呢!”
因有田嘱咐她寄包裹时不要用自己的名字,所以,妙子甚至还担心写断交信用自己的名字是否妥当。妙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