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把过程讲得绘声绘色。当中没有少说少爷起了多么重要的作用。土司听了,先望了我母亲一眼,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光合著我。然后,他叹了口气,我懂得那意思是说唉,终究还是个傻子。他口里说的却是:“明年你再到北方巡游吧。那时我给你派更多的随从。”母亲说:“还不感谢父亲。”
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时,门巴喇嘛进来报告:“汪波土司诅咒了我们的罂粟。
要在生长最旺盛时被鸡蛋大的冰雹所倒伏。"土司长吁了一口气:“好吧,他想跟我们作对,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大家开始议事,我却坐在那里睡着了。
醒来时,都快天亮了。有人给我盖了条毯子。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对门巴喇嘛勾一勾手指。他过来了,笑着说:“少爷的眼睛又看见了什么。”我把松巴头人给了我什么样的药物,又被我扔掉的事告诉他。他当即就大叫起来:“天哪!你把什么样的神药扔掉了,如今,谁还有功力能用风和光芒炼成药丸!"他说,"少爷呀,你一口都没有吃就扔了吗?”我说:“不是。”
他说:''那你呕吐了,感到有虫子想从肚子里出来吗?”
管家说:“不是虫子,少爷说是鱼。”
喇如跌足叹息:''那就是了,就是了,要是把那些东西全吐出来,你的病就没有了!"喇嘛毕竟是喇嘛,对什么事都有他的说法,"也好,"他说,"这件事不成的话,对付汪波就没有问题了。”我问父亲:“要打仗了吗?”
父亲点点头。
我又说:“就叫罂粟花战争吧。”
他们都只看了我一眼,而没人把这句话记下来。在过去,刚有麦其土司时,就有专门的书记官记录土司言行。所以,到现在,我们还知道麦其家前三代土司每天干什么,吃什么,说什么。后来,出了一个把不该记的事也记下来的家伙,叫四世麦其土司杀了。从此,麦其就没有了书记官,从此,我们就不知道前辈们干过些什么了。书记官这个可以世袭的职位是和行刑人一起有的。行刑人一家到今天都还在,书记官却没有了。有时,我的傻子脑袋会想,要是我当土司,就要有个书记官。隔一段时间把记录弄来,看看自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一定很有意思。有一次,我对索郎泽郎说:“以后我叫你做我的书记官。"这个奴才当时就大叫起来,说:''那我要跟尔依换,他当你的书记官,我当行刑人!”我想,要是真有一个书记官的话,这时,就会站在我背后,舔l舔黑色功石炭笔芯。记下了那个好听的名字:罂粟花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