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就是等你说出来呢,因为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才好。”
我说:“你叫我说出来是因为我傻吗?”
他说:“有一点吧。”
果然,是三太太央宗出事了。自从怀孕以后,她就占据了土司的房间,叫他天天和二太太睡在一起。这一点上,她起了围猎时那些大声吠叫的猎犬的作用。她把猎物赶到了别人那里。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了。只看见下人们早上把她盛在铜器里的排泄物倒掉,再用银具送去吃的东西。她的日子不太好过。她认为有人想要还未出世的孩子性命。但从送进送出的那些东西来看,她的胃口还是很好的。也可能是她保护肚子里小生命的欲望过于强烈,认为肚子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孩子才在她肚子里多呆了好长时间。这天晚上,那边的法师找到了麦其家未曾想到设防的地方,她再也留不住自己的孩子了。这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死了。看见的人都说,孩子一身乌黑,像中了乌头碱毒。
这是这场奇特的战争里麦其家付出的唯一代价。
孩子死在太阳升起时,到了下午,作法的小山岗上什么也没有了,就像突然给一场旋风打扫于净了一样。那个孩子毕竟是土司的骨血,寄放到庙里,由济嘎活佛带着一帮人为他超度,三天后,在水里下葬。央宗头上缠着一条鲜艳的头巾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家都说,她比原来更加漂亮了,但她脸上刚和父亲相好时在梦里漂浮一样的神情没有了。她穿着长裙上楼,来到了二太太面前,一跪到地说:“太太呀,我来给你请安了。”母亲说:“起来吧,你的病已经好了。我们姐妹慢慢说话吧。”
央宗对母亲磕了头,叫一声:“姐姐。”
母亲就把她扶起来,再一次告诉她:“你的病已经好了。”
央宗说:“像一场梦,可梦没有这么累人。”
从这一天起,她才真正成为土司的女人。晚上,二太太叫土司去和三太太睡觉,可是土司却说:“没有什么意思了,一场大火已经烧过了。”母亲又对央宗说:“我们俩再不要他燃那样的火了。,'央宗像个新妇一样红着脸不说话。
母亲说:“再燃火就不是为我,也不会是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