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飞。阿哥党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集在白云观里,等候着暗杀胤祥的消息。却不料,暗藏在胤祥府里当二管家的贾平,气急败坏地跑来报信说,十三爷平安无恙,紫姑却自杀身亡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把哥几个全都打懵了。老八命令贾平立刻回去,他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老十四阴沉地说:“八哥,小弟有个主意,咱们给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他突然停下了。老八看了一下老十四那狰狞的面孔,催促着:“说呀,十四弟,说出来大家商量嘛。”
“好。今日父皇命我管理兵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依我说,干脆,发兵符调兵入京,来一次玄武门兵变,一勺子烩了他们,扶八哥登基!”
一言既出,满座震惊。一勺子烩,那不是把康熙皇上也包括进去了吗?老九颤声问道:
“十四弟,你刚到兵部,有这把握吗?九城兵马司,赵逢春的善扑营,还有隆科多的人马和大内侍卫,都能听你的调遣吗?”
老八摇头苦笑着说:“十四弟呀,你想过没有,弑君谋位是个什么名声。真要这样,你来当皇上好了,我老八决不会干。”
老十四胸有成竹:“哎,八哥、九哥,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贼。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世谁说什么了?我已经盘算好了,京师附近,忠于皇上的部队,约有一万人。隆科多虽掌握了两万人马,可是他脚踩两只船,咱们可以争取他按兵不动。西山锐健营是咱们的人,加上咱哥们几个府里的亲兵侍卫,少说也有八千以上。我以兵部名义发下虎符,诈称京城有人叛乱,把锐健营调进来,清君侧,除叛逆。兵贵神速,只要先走一招,封了养心殿和毓庆宫,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说半个不字?!再说,咱们也用不着弑君。老爷子坐江山五十年了,也该让位去当太上皇了。”
老十四正在兴致勃勃地往下说,却不防老八一拍桌子,低声呵斥道:
“住口!你昏了头吗?父皇执掌江山几十年,你这点小算盘能瞒过他的眼睛吗?武丹来北京是干什么的?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个锐健营,你算算,那里参将以上的人,有多少是武丹的老部下,能那么顺当地听你调遣吗?!十四弟呀,你太莽撞了。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你们不能轻举妄动啊!”
老十四傻眼了:“那,那,八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老八深谋远虑地说:“好办。皇上不是让你去管兵部吗?你就认真地管起来,管得像样一点,让父皇看着高兴。这样,一旦边疆有事,老人家就会把军权交给你。手中有了十万八旗子弟,你想想,那是个什么场面啊!九弟,十四弟,你们的眼光放长远些,度量也要放大些。第一步,先设法除掉太子,第二步才能说到皇位。今天在这儿说话的,只有咱们哥仨和张德明道长,话说完也就算了,决不能再提这件事。我没有让老十来,就是因为他的嘴不严实。往后一段时期里,这白云观咱们也不要轻易来。道长也请多加小心。告诉你,老十三已经注意这里了。”
老八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很随和,可是在座的人都明白,这一番话,定下了他们今后的大政方略。除太子、争皇位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兴奋和压力、冲动和忧虑,一齐涌上他们心头。没有人再说什么。老八、老九、老十四默默地与老道士张德明拱手告别,走进茫茫风雪之中。
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细心的读者朋友也许会敏感地觉察到,随着康熙的日益年迈,几位阿哥争夺皇权的争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它已经发展到了白刃相见、你死我活了。老皇上康熙对这一切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之所以要启用老十四,把兵部,河运两大重担放在老十四身上,就是想让各党、各派的人,都登登台、亮亮相。从康熙四十八年到五十二年的这段时间里,康熙以一个封建政治家的睿智和精明,干脆搬到畅春园里住下,不动声色地、冷静地观察着局势,思谋着对策。
老四胤祯,老十三胤祥,照旧联手,在户部、吏部和刑部办差。这哥俩,甩开了膀子,放开手脚地大干。他们无私无畏,干得十分出色,顺便也重用了几个深得信任的家奴。年羹尧升任巡抚,戴铎也果然做了道台。老十四干得也不错,他的方便是管着兵部,他的目的是掌握军权。别看他是铁杆儿的阿哥党,可是,一旦手中有了权,有了兵,他并不想听命于八哥。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呢:怎么,都是皇子阿哥,难道我就不能当皇上,非要去保别人不行吗?有了这个想法,他明面上仍然是靠近老八,事事处处听老八的指点,可暗地里却打着一个小算盘。所以,这几年里,他的差使也办得很卖力,很认真。不论下边官吏是何党、何派,出了错,他决不轻饶,立了功,也决不埋没,很快地,便名声鹊起,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一片赞扬。这样一来,在朝中,形成了太子为一派,老四和老十三为一派,老十四又是一派的三足鼎立、互不相让的局面。三派各有各的优势,也各有各的拥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