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二人兼程赶路,刚好在八月十八那日到达海宁,离正午时分,还有一个时辰。
海宁在杭州东北约一百二十里的地方,位于杭州湾北岸,正当钱塘江出口之处。钱塘江的潮水,乃是天下奇观,尤其八月十八这天,俗称“潮神生日”更是一年中潮水涨得最厉害的一天。每到这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跑到海宁观潮。
海宁之所以被人们选择为观潮最好的去处,是有它的原因的。原来钱塘江口的地形好像喇叭,由于南岸涨沙,江潮趋北,海宁县城便成了首当江潮巨冲的要害。大抵潮水因受钱塘江口喇叭形地势的约束,在到达澉浦附近(离海宁城东约六七十里)时,就逐渐因海湾地形向东而呈汹涌之势,及至到了海宁,城东四十五里的尖山,潮水受到岸上高山的阻拦,回旋而南,又受后面的潮流所驱迫,互相激荡,就益增其迅疾怒发的气势,终于汇成汹涌的潮头了。
海宁城外,自南而西,建有一条坚固的长堤,以捍卫江潮的冲击,这条长堤,每到八月十八这天,就成为观潮人的“看台”。登堤瞻望,就好像在“阅兵台”上阅兵,看那拥有千军万马气势的江潮,以壮阔威武的姿态通过塘下,奔腾入海。陈云二人不知单拔群和“一柱擎天”约会的地点是在何处,但想他们二人既是约定八月十八这天在海宁相会,即使主要的原因不是为了观潮,大概也会趁趁热闹的。他们二人既然没法找到单拔群,便也只好挤在人群之中观潮,碰碰运气了。
“啊,来了,来了!”他们刚刚在人丛中挤到前头,便听得有许多人叫道。
只见远处江南出现一条白线,来势疾如奔马,转瞬之间,便听见轰轰然的潮声恍若雷鸣,横江匹练般的汹涌潮头已是一浪高于一浪,越来越近。
云瑚说道:“仇仁近有一首《海宁观潮》诗,你读过吗?”
陈石星道。”没有读过,你念给我听听。”
云瑚在他耳边大声念道:“一痕初见海上生,顷刻长驱作怒声。万马突围天鼓碎,天鳌翻见云山倾。”
陈石星赞道:“气势写得真好,但和眼前的情景相比,倒是一点也没夸大呢。”
云瑚笑道:“现在还只是初潮,待会儿还要更为壮观呢。”话犹未了,只听得人群哗然惊呼。
原来那奔雷逐电般的潮头,已是直扑堤岸,浪花飞溅,俨如卷起千堆雪,岸边的人衣裳尽湿,纷纷后退,胆小的人,或攀登江堤上的柳树,或卧倒在地上,以防被猛烈的潮水卷去。
闹了一会,潮头长驱而西,江面暂时恢复平静。那些胆小的人才敢站起来,纷纷说道:“真是可怕,吓死我了!”有人笑道:“这就算厉害了吗?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呢!你要是害怕,还是赶快回家抱娃娃吧。”原来在海宁观潮,有“头潮”“二潮”之别。头潮经尖山而向西,名为“北潮”,俗称“头潮”。二潮则是南岸的江潮因受淤浅的江底所阻,折而向西,直冲海宁,因其来源有别于北潮,故称南潮,俗名“二潮”。头潮的头整齐,有如横江匹练;二潮则潮头纵横鼓荡,作不规则的推进,有如千万头巨鲸在水底翻腾滚动,蔚为奇观,来势比头潮更加猛烈。
云瑚趁着头潮已退,二潮未来之际,和陈石星说道。”陈大哥,我看在这里恐怕是找不到单叔叔和雷大侠的。”潮头虽然减弱,潮声还是澎湃震耳,他们咬着耳朵说话也不怕旁人听见。
“那你以为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
“我不知道,不过依我想来,他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说话的。他们即使是已经来了观潮,也必是在比较僻静的地方。”
“可惜咱们都没来过海宁,不知还有什么僻静的地方适宜观潮的。”
云瑚蓦地想了起来,正想和陈石星说话,忽听得陈石星“咦”了一声。
云瑚道:“什么事,你发现了他,他们——”
话犹未了,陈石星已是拉她转过一个方向,说道:“你看那边,那两个人——”云瑚从他指点的方向着去,只见两个灰衣人离开堤岸,向东北方而行,走得很快。云瑚怔了怔,说道:“后面这个人,背影似曾相识?知道他是谁吗?”
陈石星道:“我隐约听见他和同伴说了一句话,大意是午时将到,叫他的同伴不要再在这里观潮了。嘿,我想起来了,他是铁广!”云瑚吃了一惊,说道:“铁广?你说的是毒龙帮的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