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并肩走出了少林寺。门外阳光灿烂,慧可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抹去额上的汗珠。
蓝玉京忍不住问道:“前辈刚才和方丈的一番对答,我是听得莫名其妙,但前辈却好像是比起和圆真那场激斗更为吃力?”
慧可道:“何止这样,我和本无大师比试内功都没这样吃力呢。”他看着蓝玉京满脸疑惑的神气,接下去说道:“你知道做和尚的最应该懂得什么?”
蓝玉京道:“是念经吧?”
慧可笑道:“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最紧要的还是领悟佛理.不是熟读经文,方丈刚才就是考我懂得多少,我若答得不对,按寺中规矩,最少还要回去读经三年。”
蓝玉京笑道:“原来如此,但我听你和方丈的对答,好像都在可解与不可解之间。只要他有心让你出寺,你就是答错了他也可以当作是对的,对不住,这只是我的感觉,随口说出来,你别介意。”
慧可哈哈笑道:“你没说错,我也觉得方丈是有心让我离开少林的。”笑过之后,忽地又喟然叹道:“只可惜我尘缘未了,没缘份跟方丈参禅学佛了。”
蓝玉京道:“你念念不忘于了结尘缘。那岂非更加不了?”慧可怔了一怔,大笑道:“了不起,了入起,看夹你对佛门也是若有宿缘,随口道来,比我领悟得更深。你说得不错;只求心之所安。管他尘缘了是不了,咱们页吧!”
走了一程,经过塔林,只见在下面的山谷,有人正在掘出一个墓穴,把芦席包裹着的一具尸体,放入墓穴安葬,蓝玉京知道葬的就是那个和自己交过手的虬髯汉子,心里有点难过,便跪下来,遥遥地给他叩了个头。
慧可道:“你认识这个人?”
蓝玉京道:“半日之前,我曾经和他交过手,他虽然不是被我杀的,却也是因我而死。”当下,将东方亮暗中助他,令得那虬髯汉子摔死在山谷的事情告诉慧可。
慧可道:“这个人是断魂谷韩翔的手下,他做过的坏事料想也不少。不过,东方亮用这种手段杀他,却也未免稍为阴狠了些,只怕又要多造一重孽了。”
蓝玉京道:“断魂谷韩翔是什么人?”
慧可道:“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二十年前为了躲避仇家,隐居幽谷,后来有没有重出江湖,我就不知道了。”
蓝玉京听说被东方亮所杀的那个虬髯汉子乃是大强盗的得力手下,心中稍稍好过一些,问道:“大师说东方亮又多造一重孽,这是什么意思?”
慧可道:“那是因为东方亮的上一代曾经和韩翔结下冤仇之故。韩翔虽然不是正人,但当年那段公案,是非还是很难说的。但东方亮即使不能化解上一代结下的冤孽,也不宜自己更添冤孽。”
蓝玉京道:“你说的上一代,可是东方亮的父亲?”
慧可道:“也包括他的姨父,他的姨父当年是个更大的强盗头子,为了韩翔不肯听命于他,将韩翔害得很惨。”
蓝玉京有点疑惑:“大师好像说过,东方亮的姨父也是你的好朋友?”
意可说道:“好人和坏人,有时是不能很简单的划分的。强盗未必一定就是坏人,我的朋友也未必一定都是好人!”
说至此处,好像勾起了他的回忆:“我如今已重入江湖,也不妨对你说一说我还未出家之时的尘俗事。你可曾听人说过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小五义’么?”
蓝玉京道:“没听说过”。
慧可喟然叹道:“经过了三十年,有的死了,有的失踪了,有的出家了,也难怪别人淡忘了。”
蓝玉京道:“小五义是……”
慧可道:“老大是七星剑客郭东来,老二是服侍你的师祖无相真人的那个聋哑道人,他的俗家名字叫王晦闻。他虽然排名第二,但年龄最大,成名最早,退出江湖也是最早。小五义名气最响的时候,他已经在武当山出家了。所以很多人不把他当作小五义之一,而是将另一个补了进去。不过,另外那四个人和他的交情都是非常之好,虽然有很长一段期间不知他的下落,还是把他当作兄弟的。那个别人将他当作小五义之一的人,和四个人的交情就差了一点了,虽然也并不排挤地,但却不能承认他是可以补上老二的位置的。不过小五义只是江湖上给的称号。别人要怎样说,那也只能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