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山面面相觑,颤抖着放下了小龙的身体。清芬哭喊着扑倒在儿子身上,拼命掐着儿子的人中,给儿子做人工呼吸,期望奇迹能够产生。
然而,小龙的身体越来越凉了,不管他的母亲如何努力,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清芬呆呆地看着儿子,那是令人哀伤而可怕的沉默,只有母亲的泪水,滴滴嗒嗒地落到了小龙的脸上。我忽然注意到了高凡,目光呆滞的他忽然清醒了过来,眼睛也似乎也有泪水在滚动——那是歉疚的泪水。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回过头来说:“不,谁说人死不能复生?今天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叫水月的女孩已经活了过来。”
丁雨山的脸色大变,他猛摇着头说:“不,那是一个错误,她终究是一个死人。”
“我不管我的小龙到底是不是死了,只要他还能够动,还能够开口说话,还能够和我在一起——不论儿子活着还是死了,我都永远爱他。我要和小龙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高凡搂着清芬的肩膀说:“你要怎么做?”“既然,水月是被从海里捞上来以后再复活的。那么我们也把小龙放到海里去。等到第二天,我们再把他捞上来,他就一定会活过来的。”“不,死人复活会给我们带来灾祸!”清芬的眼眶已经完全变红了,那样子煞是可怕,她大声地说:“你们不要管我。”
然后,她吃力地抱起了死去的儿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
“你回来!”我们追了出去,但清芬的样子非常吓人,也许她会杀了任何敢于阻挡她的人。她艰难地走下了楼,推开了客栈的大门,走入了荒凉的原野中。
没有人敢追出去,就连高凡的脚也软掉了,我倚在客栈的大门口,向茫茫的夜雨眺望而去,再也见不到清芬的影子了。
“她疯了。”高凡嘴里喃喃地说。这时丁雨山关上了大门,转身盯着我说:“全都是因为水月,因为这个死去的人。她给幽灵客栈带来了死亡,小龙的死,还有清芬的发疯,全都是因为她!”
“不,水月是无辜的。”我不愿再和他们说话了,转身跑上了楼梯。
当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里时,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水月不见了。我大声地叫着水月,却没有人回答我。
我冲出了房门,先在走廊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跑到了三楼,查看了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水月的任何踪影。然后我跑到了底楼,正好看到了阿昌,我抓着他的肩膀问:“有没有看到水月?”
阿昌茫然地摇了摇头,看来她并不在客栈中。我推开了客栈的大门,看着外面茫茫无边的雨夜,心就像铅一样沉。我回过头向阿昌要了一把伞,还有一盏带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便飞快地冲出了客栈。
我沿着海岸向前边跑去,翻过了两道高岗和悬崖,一路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否则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忽然,昏黄的灯光里出现了一座坟墓,我又用煤油灯向四周照了照,才发现自己已身处于坟场之中了。我立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晚上进入墓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许多传说。我听说在夏天的夜里,坟地中常会冒出俗称的“鬼火”,其实也就是死人骨头里磷质的自燃现象。我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去,煤油灯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残破的墓冢。突然,我被脚下一块石头绊了一脚,摔倒在了地上,浑身都沾上了雨水。
半夜里倒在墓地里,这真是倒霉透顶了。当我刚要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照亮了一块水泥板的墓碑,墓碑上写着这样几个大字——“亡夫丁雨天之墓”
在这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妻秋云泣立”旁边还刻着立碑的时间,正好是三年前的夏天。
不对啊,我记得秋云曾说过,他的丈夫丁雨天,也就是幽灵客栈真正的主人,已经在三年前离开了此地,独自外出旅行去了,而秋云每天都会跑到悬崖上,等待丈夫的归来。可是,丁雨天的坟墓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从墓碑来看,他死了已经有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