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呈棕色,调味很重的阿尔腊肠,鲜红耀目的带壳龙虾,色彩鲜明的大虾,外面有刺而里面细腻上口的海胆,还有为南方食客所极力赞美、认为比牡蛎还鲜美可口的蛤蜊——这一切,再加上无数从沙滩上捕来的,被那些渔夫称为“海果”的各种珍馔美肴,都呈在了这次婚筵席上。
这是基督山伯爵的婚宴。阅读大仲马的作品,你会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频繁涉及餐饮、饮食习惯和食品。这足以证明吃是大仲马的一大爱好,苦出身的他靠手中生花的妙笔,养出了一张精致、细腻且无比挑剔的美食家的嘴巴。
大仲马的厨艺
以《基督山恩仇记》爆得大名后,大仲马每年能挣上20万法郎,在其事业的巅峰时期,他在巴黎近郊附近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厦——“基督山伯爵城堡”,把写剧本写小说赚的钱大把砸在上面,邀朋聚友,很多潦倒的艺术家、作家都成了“基督山城堡”的座上客。他专门雇人烹饪供他们吃喝,夸张的说法是他在此招待了整个巴黎。1848年7月25日,大仲马在新居举行了一次有600人参加的大型宴会。由于他慷慨好客的本性,举债消费,进而债台高筑。不久,“基督山伯爵城堡”只得被法院拍卖。大仲马也因此被世人评为“写作使其富有,耽吃使其贫困”。
那么大仲马本人是否擅长烹饪呢?其证据并不多见,乔治·桑在1866年2月3日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大仲马做了整整一餐饭,从汤到色拉!都极其美味。”他的传记作者大多会提及他的妙手之炊——1884年,跟大仲马同居的那不勒斯女人把家里的厨子和仆人都辞退了,大仲马竟能用大米、黄油和剩下的几个西红柿和一点香肠,做成了让十来位客人都满意的西红柿焖饭。
还有一次大仲马和他的朋友们带着新打捞的海鲜去一个朋友家吃饭,朋友家的厨娘厨艺不精还爱念叨,让大仲马很不满,于是他将厨娘吆喝到旁边当助手,他开列了“主菜:番茄小虾浓汤,美国风味龙虾,诺曼底酱鲽鱼,青鱼蘸麦特里调味汁,香槟白葡萄酒炒牛腰;烤炸:吊烧鸡两只,油炸章鱼;小食:普罗旺斯烩番茄,牛腰汁煮蛋花,糖渍芦笋尖,西班牙莴苣心,水果”以及“四种葡萄酒、两种饮品”的菜单。
别人都觉得这份菜单需要三个小时才能烹调完成,而实际上大仲马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创造了奇迹。菜肴上桌后,大家竟吃了四个小时,仍然意犹未尽!这顿饭,让大仲马的厨艺美名广传。
大仲马是如何习得精湛的厨艺的呢?他说,我爱上烹饪,一如我爱上诗歌一样,乃是天赋。当然了也要靠后天的吃多识广。在这一点上,他就是自己笔下的基督山伯爵,“对于像我这样一个随缘度日,在那不勒斯吃通心粉,在米兰吃过玉米糊,在法国城市瓦朗斯吃大杂烩,在君士坦丁堡吃抓饭,在印度吃咖喱饭,在中国吃燕窝的旅行家,这种事您想都不会想的。我无论到什么地方,什么饭菜都能吃”。这就是大仲马的夫子自况。
对于世界各地的美食,大仲马有自己的品评,他说,我曾周游世界,到过一些其国民饮食很差的国家,如意大利和西班牙;也曾走遍高加索和非洲那样人们食不果腹的地区,这让我有一种特别的冲动,想让前一类国家的人们懂得怎样才能吃得更好,教会后一类国家的人们怎样解决食物来源的问题——假如他们为自己准备好了一支猎枪的话,大仲马本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曾靠着沿途打猎一路从家乡走到了巴黎。
美食逸事
大仲马曾为一家名为《新潮》的期刊开设专栏《美食漫谈》,这是一个类似聊天的节目,话题经常会转到厨艺方面。对此大仲马说:“我很开心地看到,我在烹饪艺术上如此之快就出名了,甚至盖过了我在文学方面的名气”。
可以说创作《美食词典》是大仲马多年的夙愿。在他人生接近终点时,他跟阿尔丰斯勒梅尔签下了合同。那是在1869年,大仲马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本已打算封笔,但因为需要钱,更主要的是想完成夙愿(我决定写这本书,想为我四五百卷的文学作品收一个豹尾),于是带上一整套烹饪书籍去了布列塔尼地区菲尼斯特雷省的海边小城写作。1870年,大仲马在法国迪埃普辞世。1873年,《美食词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