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姐姐我明白,还有北海也明白。”
“真讨厌,那种事。”
“或许我说得太早了一点。不过,你完全不用顾虑我,那种感伤的做法实在是无聊。”
“才不是那样哪。”绫子使劲地摇着头说道,“那种事我一想到就会心烦。正因为北海是姐姐的结婚对象,所以我才提到这个事,像他那种人。”
六
从德国开往比利时的火车穿越了国境线,刚一抵达列日车站,作为不同于德国天空的一大奇观而首先映入游客眼帘的,是那些成群结队地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它们全都是信鸽。
“所以我说,比利时是一个令人眷恋的可爱国度。”
就像是在侧耳倾听着翅膀的抒情歌一样,绫子遥远地憧憬着比利时这个国家。整个比利时仿佛是举国上下都热衷于养鸽的竞争似的,在那样一个巴掌大的国家,据说信鸽的数量在某些年头甚至会陡然增加四五百万之多。信鸽之间的比赛也十分盛行,日本很难望其项背。据说荣膺冠军的鸽子通常都能赢得五六万法朗的奖金。
“安德烈,也就是你的舞蹈老师,他是法国人吗?”
“是的。”
“如果是邻国比利时人的话……”绫子翻阅着鸽子的花名册,喃喃地说道,“那我也会成为他的弟子的、”
“为什么是法国人就不行呢?要知道,西洋舞蹈的术语全都源自法语哪。”照子说道。
“舞蹈什么的,怎么着都无所谓,我关心的是鸽子哪。”
“哎,你又来了。绫子迷恋的是鸽子,而我呢,迷恋的是滑雪。一旦双方说起滑雪和鸽子来,就免不了又会和今年秋天去城岛时一个样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还在渡船上吵起架来了。”
绫子回想起当她站在城岛那白色的灯塔下面,放眼遥远的水平线时,分明感到有某种东西正像风一般消失在了那秋天的海面上。就像是自己心中的什么东西陡然消失在了大海的远方一样。
“那时候,绫子还说了些相当薄情的话哪。把我带到那么遥远的偏僻小岛上……”
“可是……”绫子欲言又止了,她突然发现,与说出一些过激的话来惹怒照子的那个时候相比,倒是沉默寡语的现在更加残酷无情。
为了确认井挽救自己与照子之间的友情,而专程进行的遥远旅行,反倒使她们之间的友情破裂了。可在不再强求那种友情的今天,那友情反而毫不费力地回到了自己身边……不过,因为觉得可有可无而得到的东西,也毕竟不会超出可有可无的范畴。或许在第三者的眼里,她们之间还是被和以前相同的友情所牢牢地维系着,但谁又了解她们内心的变化呢?那是一种连她们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已经改变了的微妙变化。
回响在绫子脑海里的是照子在城岛所说的那句话:
“原来绫子已经恋爱了,所以,觉得女孩之间的友情是无聊的东西。肯定是这样。不准瞒着我。你肯定是在恋爱了。”
但那种事情她已无心向眼前的这个朋友一一坦白了,而只是用爽朗的笑声来掩饰着内心的活动,说道:
“或许我这么说又会引起一场吵架,但我仍旧是坚定的鸽子派。如果安德烈是比利时人的话,或许我就会成为他的弟子,甚至想跟着他去比利时哪。一旦去了那儿,我就会养上一千只鸽子。说真的,我家的鸽子也全都是比利时种哪。据说日本陆军的军用信鸽也大都是比利时血统。”
“没想到鸽子居然也有花名册,拿它来干什么呢?”照子看见绫子一直在查看鸽子的花名册,有些困惑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