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
敬启。来信拜读。
前几天不小心写下了辛辣的话。这样是不可能出人情书代笔业界的。漂流到能登的海边已经过了四个月,我也该差不多静静地重新审视自己,以期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谷口先生上博士课程而在我们的研究室的时候,曾经在祗园祭带着「我的女人」去宵山。因为过于热的天气和过于多的人,谷口先生和「我的女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坏,最后据说在四条乌丸的长刀鉾下动手打了起来。我感叹着:「谷口先生也有这样的时代啊。」结果他说:「我和你的成分不同哦,cherryboy。」我正想着「谷口先生对我的青春又知道些什么!还有不要叫我cherryboy」,结果被他猜个正着,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但是作为我的盟友的你在弄坏了三枝同学肚子的基础上,又让她花粉过敏,因此绝不可能实现带着「我的女人」去宵山这样一个京都最大的桃色活动的壮举。啊,同志呦!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你的信来了。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做了那么多蠢事的你为什么能和她在宵山相会?
你在那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把你扔在宵山的人群熙攘中自己逃走?
你的文章里完全看不出脉络,前后的事情乱七八糟只是一味地感叹着「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我根本没法应对。请紧急将详细情况告知于我。
作为朋友请让我说一句。
不要往印度逃跑。
担心朋友的守田
致烦恼的友人
七月三十日
敬启。
我这边梅雨季节结束,能登鹿岛站边上的森林里也回响起了蝉声。阳光也强到足以让人感到是夏天了。看着能登岛对面白白的人道云缓缓移动着,我就想到京都一定也很热吧。
本想着成为与夏天气氛相符的男人,英姿飒爽地向着海水浴场行进,尽情享受夏天的冒险,但现如今惨淡的研究成果实在让我说不出口去要求度假。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落得个被谷口先生大骂「去死」的下场。
祗园祭的照片敬收。
看了她的照片,我怒发冲天。这哪里是「不怎么和人说话总是脸上挂着暖昧的笑容狼吞虎咽地嚼着头发的女性」,分明是牵着一个小俊的手,观音菩萨一样的女性!和你说的差太多了。不可原谅。由于过于生气,牙龈出血了。牙龈出着血,我对着七尾湾大叫着「这算啥!」
在吉田神社许愿;给人家吃了奇怪的粽子;让人家康乃馨过敏;跟踪和学生一起去宵山的她,假装偶然和她遇见;在人群熙攘中给她朗读那首「lovely」的诗的棉花糖人……这种愚蠢之极的作战方法成功的概率比地球被黑洞吸收还小。如果这种胡来能行的话,那么那些心灵受到伤害的傻瓜们就可以量产了。
为什么她害羞得从你身边逃走了最后还会接受你这个变态的心意呢?我思来想去得出结论,三枝同学其实非常喜欢棉花糖,她只不过把你当成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而已。你做了美梦,我做了噩梦,让我们都早点从梦中醒来,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着生存吧?
「她似乎很早就很在意我的事了。」你这样说。我绝不承认。就算退一万步假使我承认,那么,从春到夏,我在繁忙的生活里见缝插针每一晚每一晚为你写的那些信算什么?我失去的似水年华算什么?我那些该做没做成的梦算什么?我的青春呢?我的未来设计呢?
你说这都要感谢我。可是有这回事吗?
连她也感谢我,可又是为什么?
照片和报告都不需要了。成功了的恋爱一点也没有意思。虽然我和你来往的时间很长了,但我再也不和你通信了。再见。
星期五的晚上,我读了你的信之后在海边咆哮的时候,谷口先生讨:我乘着他的爱车,和我一起去了和仓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