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河南军民交恶,争田不绝。有司谓兵为国根本,姑宜假借。石持不可,曰:「兵民一也,孰轻孰重?国家所恃以立者,纪纲耳,纪纲不明,故下敢轻冒。惟当明其疆理,示以法禁,使之无争,是为长久之术。」趣有司按问,自是军民之争遂息。北京民曹贵谋反,大理议廷中,谓贵等阴谋久不能发,在法「词理不能动众,威力不足率人」,罪止论斩。石是之。又议从坐,久不能决。石曰:「罪疑惟轻。」入,详奏其状,上从之,缘坐皆免死。北鄙岁警,朝廷欲发民穿深堑以御之。石与丞相纥石烈良弼皆曰:「不可。古筑长城备北,徒耗民力,无益于事。北俗无定居,出没不常,惟当以德柔之。若徒深堑,必当置戍,而塞北多风沙,曾未期年,堑已平矣。不可疲中国有用之力,为此无益。」议遂寝。是皆足称云。
世宗在位几三十年,尚书令凡四人:张浩以旧官,完颜守道以功,徒单克宁以顾命,石以定策,他无及者。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子献可、逵可。
献可字仲和,大定十年,中进士第。世宗喜曰:「太后家有子孙举进士,甚盛事也。」累官户部员外郎,坐事降清水令,召为大兴少尹,迁户部侍郎,累迁山东提刑使。卒。卫绍王即位,以元舅赠特进,追封道国公。子道安,擢符宝郎。
完颜福寿,曷速馆人也。父合住,国初来归,授猛安。天眷二年,福寿袭父合住职,授定远大将军,累加金吾卫上将军。海陵省并猛安谋克,遂停封。正隆末,海陵伐宋,福寿领娄室、台答蔼二猛安由山东道进至泰安。既受甲,福寿乃诱将校北还,而高忠建、卢万家奴等亦各率众万余俱归东京,欲共立世宗。至辽口,世宗遣徒单思忠、府吏张谋鲁瓦等来迎,察其去就。思忠等以数骑驰入军中,见福寿等问曰:「将军何为至此?」福寿等向南指海陵而言曰:「此人失道,不能保天下。国公乃太祖皇帝亲孙,我辈欲推戴为主,以此来耳。」诸军皆东向拜,呼万岁。为书以授思忠。于是督诸军渡辽水,径至东京城下,即谕军士擐甲入卫宫城,杀高存福等。明日,与诸将及东京吏民从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完颜谋衍劝进。世宗即位,以福寿为元帅右监军,赐以银币御马。
初,谋衍之至也,大会诸军,以福寿之军居左,高忠建军居右。忠建曰:「何以我军为右军?」谋衍曰:「树置在我,尔曷敢言!」福寿曰:「始建大事,左右军高下何足争也。」遂让忠建为左军。世宗闻而贤之。未几,从完颜谋衍讨白彦敬、纥石烈志宁于北京。是冬,上闻临潢尹兼元帅左都监吾扎忽等与窝斡战不利,命福寿将兵进讨。已败贼,俘获生口万计。世宗以纥石烈志宁代之,召还,授兴平军节度使,复其世袭猛安,寻领济州路诸军事。大定三年,卒。
独吉义,本名鹘鲁补,曷速馆人也。徙居辽阳之阿米吉山。祖回海,父秘剌。改国二年,曷速馆来附,秘剌领户三百,遂为谋克。秘剌长子照屋,次子忽史与义同母。秘剌死,忽史欲承谋克。义曰:「长兄虽异母,不可夺也。」忽史乃以谋克归照屋,人咸义之。义以质子至上京。善女直、契丹字,为管勾御前文字。天会十五年,擢右监门卫大将军,除宁化州刺史。察廉,迁迭剌部族节度使、复州防御使,改卓鲁部族节度使、河南路统军都监,为武胜军节度使。边郡妄称寇至,统军司徙居民于汴,义独不听,日与官属击球游宴。统军司使人责之,义曰:「太师梁王南伐淮南,死者未葬,亡者未复,彼岂敢先发?此城中有榷场,若自动,彼将谓我无人。」既而果无事,统军谢之,请以沿边唐州等处诸军猛安皆隶于义。贞元元年,改唐古部族节度使,为彰化军,改利涉军节度使。是时,海陵伐宋,诸军往往逃归,而世宗在东京得众心。都统白彦敬自北京使人阴结义,欲与共图世宗。顷之,世宗即位,义即日来归,具陈所以与彦敬密谋者。世宗嘉其不欺,以为参知政事。
上谓义曰:「正隆率诸道兵伐宋,若反IM北指,则计将安出?」义曰:「正隆多行无道,杀其嫡母,阻兵虐众,必将自毙。陛下太祖之孙,即位此其时也。」上曰:「卿何以知之?」义曰:「陛下此举若太早,则正隆未渡淮,太迟则窝斡必太炽。今正隆已渡淮,窝斡未至太盛,将士在南,家属皆在此,惟早幸中都为便。」上嘉纳之。次榛子岭,世宗闻海陵死于军中,谓义曰:「信如卿所料。」大定二年,罢为益都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赐金五十两、银五百两。三年,以疾致仕。四年,薨于家,年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