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二十四
○李石子献可完颜福寿独吉义乌延蒲离黑乌延蒲辖奴乌延查剌李师雄尼庞古钞兀孛术鲁定方夹谷胡剌蒲察斡论夹谷查剌
李石,字子坚,辽阳人,贞懿皇后弟也。先世仕辽,为宰相。高祖仙寿,尝脱辽主之舅于难,辽帝赐仙寿辽阳及汤池地千顷,他物称是,常以李舅目之。父雏讹只,桂州观察使,高永昌据东京,率众攻之,不胜而死。石敦厚寡言,而器识过人。天会二年,授世袭谋克,为行军猛安。睿宗为右副元帅,引置军中,属之宗弼。八年,除礼宾副使,转洛苑副使。天眷元年,置行台省于汴,石为汴京都巡检使,历大名少尹、汴京马军副都指挥使,累官景州刺史。海陵营建燕京宫室,石护役皇城端门。海陵迁都燕京,石随例入见。海陵指石曰:「此非葛王之舅乎?」葛王,谓世宗也。未几,除兴中少尹。石知海陵忌宗室,颇歉前日之言,秩满,托疾还乡里。世宗留守东京,御契丹括里,石留东京巡察城中。海陵使副留守高存福伺察世宗动静,知军李蒲速越知存福谋,以告世宗,石因劝世宗先除存福,然后举事,世宗从之。大定元年,以定策功为户部尚书。无何,拜参知政事。
阿琐杀同知中都留守蒲察沙离只,遣使奉表东京,而群臣多劝世宗幸上京者。石奏曰:「正隆远在江、淮,寇盗蜂起,万姓引领东向,宜因此时直赴中都,据腹心以号令天下,万世之业也。惟陛下无牵于众惑。」上意遂决,即日启行。世宗纳石女后宫,生郑王永蹈、卫绍王永济,是为元妃李氏。
三年,户部尚书梁钅求上言:「大定以前,官吏士卒俸粟支帖真伪相杂,请一切停罢。」石买革去旧贴,下仓支粟,仓司不敢违,以新粟与之。上闻其事,以问梁钅求。梁钅求对不以实。上命尚书左丞翟永固鞫之。梁钅求削官四阶,降知火山军,石罢为御史大夫。久之,封道国公。
六年,上幸西京,石与少詹事乌古论三合守卫中都宫阙。诏曰:「京师巡御,不可不严。近都猛安内选士二千人巡警,仍给口豢刍粟。」谓宰臣曰:「府库钱币非徒聚货也,若军士贫弱,百姓困乏,所费虽多,岂可已哉?」故事,凡行幸,留守中都官每十日表问起居。上以使传频烦,命二十日一进表。七年,拜司徒,兼太子太师,御史大夫如故。赐第一区。
安化军节度使徒单子温,平章政事合喜之侄也,赃滥不法,石即劾奏之。方石奏事,宰相下殿立,俟良久。既退,宰相或问石奏事何久,石正色曰:「正为天下奸污未尽诛耳。」闻者悚然。一日,上谓石曰:「御史分别庶官邪、正。卿等惟劾有罪,而未尝举善也,宜令监察分路刺举善恶以闻。」
石司宪既久,年浸高。御史台奏,事有在制前断定,乞依新条改断者。上曰:「若在制前行者,岂可改也。」上御香阁,召中丞移剌道谓之曰:「李石耄矣,汝等宜尽心。向所奏事甚不当,岂涉于私乎?」他日,又谓石曰:「卿近累奏皆常事,臣下善恶邪正,无语及之。卿年老矣,不能久居此,若能举一二善事,亦不负此职也。」十年,进拜太尉、尚书令。诏曰:「太后兄弟惟卿一人,故命领尚书事。军国大事,涉于利害,识其可否,细事不烦卿也。」进封平原郡王。
平章政事完颜守道奏事,石神色不怿。世宗察之,谓石曰:「守道所奏,既非私事,卿当共议可否。在上位者所见有不可,顺而从之,在下位者所见虽当,则遽不从乎?岂可以与己相违而蓄怒哉。如此则下位者谁敢复言?」石对曰:「不敢。」上曰:「朕欲于京府节镇运司长佐三员内任文臣一员,尚未得人。」石奏曰:「资考未至,不敢拟。」上曰:「近观节度转运副使中才能者有之。海陵时,省令史不用进士,故少尹节度转运副使中乏人。大定以来,用进士,亦颇有人矣,节度转运副使中有廉能者具以名闻,朕将用之。朝官不历外任,无以见其才,外官不历随朝,无以进其才,中外更试,庶可得人。」他日,上复问曰:「外任五品职事多阙,何也?」石对曰:「资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贤能,当不次用之。」对不称旨,上表乞骸骨,以太保致仕,进封广平郡王。十六年,薨。上辍朝临吊,哭之恸,赙钱万贯,官给葬事。少府监张仅言监护,亲王、宰相以下郊送,谥襄简。
石以勋戚,久处腹心之寄,内廷献替,外罕得闻。观其劾奏徒单子温退答宰臣之问,气岸宜有不能堪者。时论得失半之,亦岂以是耶?旧史载其少贫,贞懿后周之,不受,曰:「国家方急用人,正宜自勉,何患乎贫。」后感泣曰:「汝苟能此,吾复何忧。」及中年,以冒粟见斥,众讥贪鄙,如出二人。史又称其未贵,人有慢之者,及为相,其人以事见石,惶恐。石曰:「吾岂念旧恶者。」待之弥厚。能为长者言如是,又与他日气岸迥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