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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让快递给你送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费城打开门让夏绮文进来。
夏绮文换了拖鞋,冲他笑笑。
“我可不愿意让快递知道我住在哪里,我是说,他们有可能会认出我来。"
费城一拍脑袋,“哦,他们肯定能认出你,我没想到这一节。你没雇保姆吗,让她代收不就行了?”
“我不习惯有保姆住在自己家里,我对她们总是缺乏安全感,所以保姆只是定时来我家打扫。啊!”夏绮文惊呼一声,因为毛团又跑到门前,“喵呜”叫了一声。
费城揪着后颈把它拎到面前,对着它的眼睛和扁鼻子说:“不要每次来客人都跑出来,要知道不是人人都喜欢你哟。"
毛团被扔到早已经变成猫乐园的封闭式阳台关了起来,它努了努嘴,摆摆尾巴,找了个位置趴下来张望外面的世界。
“不要给我弄茶,说实话我对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有什么其他的饮料?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费城打开冰箱看了看。“冰可乐?”
“这是不健康的饮料。”夏绮文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这个属于少女的动作让她顿时年轻了五岁。
“不过我喝。"她接着说。
费城把《昨日的世界》取出来给她,夏绮文接过,放进她的CHLOE大拎包里。
“没想到你看得真是快,这书还挺厚的呢。"夏绮文说。
“我昨天……看了一晚上。”费城说。
“哦,这么用功。觉得怎么样,应该对茨威格这个人有大概的了解了吧?”夏绮文问。
费城沉吟不语。到底要不要把某些事情告诉夏绮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样的事情,本该告诉夏绮文,可是万一她听说之后,甩手不演,那该怎么办?
杨锦纶答应提供资金,其中有相当程度的原因,是夏绮文肯出演。要是夏绮文缩了回去,资金也极有可能泡汤。而这出戏要是演好了,不管是作为导演还是演员,费城都是前途大好,可以从经纪人这个对他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行当中解脱出来。导一部有影响的剧,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呵。
“怎么,对这本自传不满意吗?”夏绮文误会了他默然的原因。
“哦,这本书的确和我原先想象的不同。实际上,茨威格并没有把笔墨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借着自己的经历,来写整个时代,即一次大战前到二次大战前的欧洲。还有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整个欧洲的文化名人们,他个人的东西很少,甚至连他的婚姻都没有提及。”费城决定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一宗虚无飘渺的神秘事件,如果夏绮文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没准说出来还会被她嘲笑呢。
“晤……"夏绮文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吸起了可乐。
白色吸管一下子变成了乌黑,她吸得很慢,吸了一大口,所以很长时间,她都没有抬起头。费城有些担心,她或许是看出了什么,又在怀疑着什么?韩裳说得对,真正有水准的演员,都具备一颗敏锐的心。
夏绮文抬起了头,向他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一切只是他多心。
“这么说,你还是得多看一些他的小说之类找找感觉呀。”她笑着说。
费城点头。
“去!”一声喝斥带着星点唾沫溅在面颊上。
跛腿张收起卑微的笑容,脸上的皱纹又凝固起来。他直起腰,拖着那条瘸了的左脚漠然离开,双肩一高一低地向另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昨天他还在离这里三条街远的地方行乞,可是夜里有几个比他更强壮的乞丐把他赶出了那个路段。他们说,那儿已经饱和了,再容不下他。饱和对他来说是个不怎么熟悉的词语,他只知道自己笑得好,腰弯得也低,每天讨来的钱都比他们多一点。
每次路口红灯亮起,他都会挨个走过排队等候的车辆,向司机讨钱。戴袖章管交通的老头收了他两包牡丹烟,就不再管他了。绿灯的时候,他会到一些停在路边的车辆跟前讨,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