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王延思难道和这件案子也有关系不成?为何来魏府祝寿的人似乎都心怀鬼胎?鱼辰机、梁樨登两人似乎都暗自隐瞒着什么。那么唐磐和王振武呢?他们在这件案子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而魏府中的人似乎也都有难言之隐,从师娘谢清芳,管家杨世贞,乃至徐嫂,哑仆,甚至老师……不,不,老师不会的……可是,继儒兄当年之死……
云寄桑越想心中越是说不出的烦躁,森冷的不祥感如同平安镇上空那沉郁的阴云,无声地笼罩着他。
将那枚小铃铛重新塞入怀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重新整理那乱成一团的绪,只是始终都无法让汹涌的心湖重新恢复平静。
他在露梁一战中所受的伤势真的太重了。伊腾博昭的那一掌伤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其诡异的真气更破入了他的紫府,撼动了他的元神,让他原本通透的道心变得纷乱飘摇。六灵暗识,如同清泉映出山峰的倒影一样,本就是炼气者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对外界的反映。而现在,平静的心泉已是波澜荡漾,所映出的影子自然也变得支离破碎,一片模糊。
云寄桑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却并不饮,而是望着青瓷酒杯思索着:既然暂时无法理清案情,那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去收集更多与之有关的消息。现在看来,当年的一些旧事,特别是魏继儒和小梅的死因,很可能就是本案的关键。魏继儒的死如今看来颇有蹊跷,杀害小梅的凶手更是至今没有找到。只是这些事当年的知情人原本就不多,自己找谁问好呢?谢清芳?她和老师相识已久,却是魏继儒死后才嫁给老师的,想必她知道的不会太多;老师虽然很可能知情,但他年岁已高,正当大寿之际,又死了心爱的弟子,若这样直接去问他当年的惨事,只怕更是不妥;如此说来,便只余下唐磐一人了。不能再犹豫了,无论如何,当在老师大寿前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向桌子上一顿,告别老掌柜后,起身离去。
走了几步,觉得有什么人正窥视着自己。蓦然回头,却见街头拐角的幽暗处,一张惨白的女子面孔正从墙角后缓缓探出,向他邪恶地笑着。
猛地扭头,云寄桑加快了脚步。
若说这魏府内如今还有谁能够无忧无虑的话,定属我们崔明欢大小姐无疑了。小丫头虽然人小,胆子却大得很。虽然前天夜里遭了惊吓,转眼间却已恢复如初。只是卓安婕这两天都不放她出屋玩耍,委实让她闷得紧。加上亲爱的师父又老是跑来跑去的不来疼她,无聊之际,只能嘟着小嘴儿一个人将那盒卓安婕送他的弹子翻来覆去地玩着。
只是今天却来了好机会,卓安婕早上多饮了几杯,身子有些疲倦,小睡了片刻。明欢把着门探头探脑地瞄了半天,见她那好看的师姑确实睡着了,高兴得捂住小嘴免得笑出声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屋,一溜烟地跑到外面的雪地里,这才咯咯笑着自由自在雪地上打起滚来。
玩着玩着,忽而看到一只黄色的野兔,蹦蹦跳跳旁若无人地从她的身边跑过,大耳朵高高地竖着,显得颇为神气。
“兔兔!别跑!”明欢欢喜地大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那野兔似乎并不将她崔大小姐的命令放在心上,虽然跑得并不快,却总是在她要追上时蹿开几步,还不时地侧头看她几眼,让明欢颇为气恼,更是发誓非要捉到它玩个够不可。
这样追追停停,越跑越远,不知不觉中,明欢渐渐地偏离了道路,身边的树木也渐渐多了起来。那野兔似乎也被明欢追得急了,几下便蹿入一个地洞中去,随便小丫头怎样呼喝威胁,却再也不肯出来了。
喊了老半天,明欢才郁闷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已经荒芜了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树木凋零,干涸了的池塘被积雪覆盖着,一片冷寂寥落。
一座粗陋的石屋坐落在院子后方,被十几颗高大的松柏无声地掩映着。“喂,这里有银么?”明欢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明欢又向石屋那边喊了一声:“有银在么?囡系明欢未!”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在怪异地回应着她的呼唤。
天空中,有雪花静静的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