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点点头道:“这孩子如果稍加引导,以后倒是块好料子。相烦法师派个人了解下她的去处,等我下午有时间过去看看她。这个黄大块看来不会是什么主谋,待他醒过来您审审他,如果没什么用处,留着他也是累赘,不如杀了他了事。也可以叫人通知松阳鹤龄两位大师不用赴中原了,黄大块在我们手里,不怕他的同伙不寻上门来。”
这大喇嘛究竟是什么身份,府里除了多尔衮,谁都不清楚。最先大家伙儿见王爷对他恭敬得很,心里很不服气,但几番试探下来,都已知道他的功夫深不可测。再加上大喇嘛终日笑嘻嘻的,为人大度,处事合理,王爷虽没明说,但已隐隐然成了王府一众武人的首脑,虽然他平日并不甚管事。松阳鹤龄晚到,明里暗里与之较了几回手,以后便也不再与之争锋了。反是大喇嘛对这两位大师尊重得很,事事相让,江湖上人好的就是个面子,见大喇嘛如此态度,两人心里也欢喜得很,这以后三人相处配合得严丝密缝,让多尔衮减了不少心思。
第二章
多尔衮临时有事,晚到了一步,见大喇嘛已经坐在安所住客店的客堂上。这个位置有画屏隔开,不易被外人看到,却没阻住八月下午闲适的穿堂风给人带来的一丝爽快。见多尔衮进门,大喇嘛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在后面刚赶回来的松阳大师环视一圈,轻声对大喇嘛道:“法师说的是那个手按精铁棋盘的文人?这人功夫好得很呐。”
大喇嘛回道:“按说江湖上拿这种棋盘出来的人只有千子劫王洛阳,但传说中这人不拘小节得很,不象眼前这个那么整齐相。但看他脚步轻滑,精气内敛的样子,不象是一般武人,应不会是有什么人假冒。他进来便着小二找安小姑娘,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先看看再说。”
说话间,只见安打着哈欠从内堂走了出来,如不仔细了,谁也看不出她一进来便眼珠一转把客堂上的人都照了一遍。王洛阳一见了她立刻纵身一跃自腋下托起她,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才欢天喜地地把她放在对面位置上。安虽然才半空中惊叫了一声,但得一落座,立刻一捶桌子兴奋地问道:“大臭虫,你使的是不是叫做轻功?”
王洛阳非常讨好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小姑娘你只要答应与我下棋,每下一盘,我便可以教你一招功夫,而且只要你赢我,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你即便是叫我把全部武功全教你都可以。”里面的大喇嘛和松阳听得面面相觑,刚才他一露身手,证明已是王洛阳无疑。这王洛阳既叫千子劫,自然是说他的围棋水平高得很,据说已是天下无敌,他久已找不到敌手,只得每每掘坟盗书,找出古今难破的珍珑棋局来破,为此常常废寝忘食,人搞得其臭无比,与大雅不俗的围棋形象大大不符。安叫他大臭虫也是有道理的。但这样的高手竟会为了与一小姑娘下一局棋而如此迁就,里面的缘由便有点费人思量了。
安却是一点不理会他的讨好,扭脖“嘁”了声道:“昨儿早上我本该赢你的,可你见大事不妙,竟然无耻地祭出你的臭脚暗器,搅得我头昏脑涨,我只好投降认输。你刚才的条件不提也罢,照你这般卑鄙无耻,我是永不会有赢你那一天的。今儿我不要你让子,你先手。”
王洛阳见她答应下棋,也不与她计较什么,忙拈了一子下到棋盘上。一边还解释道:“昨天是你的大盘被我的大龙一分为二,再无回天之力了,倒不是我脚臭熏你的。今儿一早我便依你所说的全身三蒸三熏了一番,害得城外那庙的一群和尚中午没锅做饭吃。但你昨天听人说书去了,也没用功打谱,今天一直在睡觉,我不相信你水平能有什么提高,我还是让你一子吧。”
安也不客气,说道:“一子就一子,但你输了也不能赖喔。但你自蒸你的熏你的,与和尚有什么相干?”
王洛阳此时下子如飞,如入无人之境,自然有余暇回答问题:“你想啊,蒸我这么大一个人,也就只有庙里的大铁锅才够。我叫和尚架上蒸屉,下面旺旺地烧上大火,果然如姑娘所说,蒸出一身臭汗脏油。然后用上好檀香细末遍搓全身,叫和尚汲去锅中积水,铺上檀香末子,我再爬上蒸屉热辣辣干熏一遍。如此三遭,人便如脱了层壳一般轻松,小姑娘果然聪明,想得出这等好法子来。”他说得轻松,其他人却听得矫舌难下。如此真刀真枪地熏蒸,如不是功力非凡,人早成了熟肉一堆,哪里还会轻松了。
安本来是这几天被他缠着下棋缠得火大,随口开个恶玩笑算是出气,没想到他竟真的照做了,这倒让她有点过意不去。小嘴张合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老王,怪不得我近身就闻到一股香气,原来如此啊。那以后我可要叫你大香虫了。不,我看叫香熏腊肠也不错,又好闻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