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唇鱼是深水鱼,爱在水底寻食,要碰到什么凶险,它会拼命上浮逃命。海底比海面水压大,鱼体内压力骤减,鱼鳔瞬间膨大,就把胃顶到了嘴边。胃又压迫住了气管,让鱼鳔内的气一时排不出去,它就只能半死不活地浮在海面上,一点点喘气,直到鱼鳔内的气全排出,才能恢复活力。一转身,就又能来去自如了。 “在岸上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它了,”罗大力沉思道,“可这片海域没鲨鱼,黄唇就是水中霸王,什么东西能吓得它拼命逃命呢?” 史尚飞哪有工夫听这些?他想的是,这到底是不是黄唇呢?海上没剖验的条件,稳妥起见,他扯了片鱼鳞悄悄地撕着。猛地,他眼一亮,兴奋得手直哆嗦:七层!鱼鳞剥了整整七层,说明这是货真价实的黄唇。这是广州的鱼贩子教给他识别黄唇的简易方法。 可一想到这条鱼要与罗大力平分,史尚飞又心如刀绞,可现在再想对罗大力下手已晚了。就算除掉罗大力,自己在微信上已装出自杀的假象,到头来又活着回来,还带了条黄唇鱼,却不见了罗大力,难免引起众人怀疑。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想改朋友圈的内容也来不及了,手机在罗大力身上,刚才掉海里已进水报废了。 史尚飞正怨自己操之过急,突然,一艘玻璃钢小船悄无声息地贴过来,一束灯光猛地亮起。接着,一个炸雷似的嗓门儿响起:“苍蝇,我看你往哪儿逃!” 来人正是马大嘴!刚才被史尚飞逃脱之后,马大嘴心里就不痛快,有些疑神疑鬼:刚听史尚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嘴“埋管子”的事,难道他真知道了那个秘密? 天黑后,马大嘴在悬崖上无意一张望,见一艘小船亮着灯,正停在他最警惕的那片水域。他的心病犯了,赶紧登船到现场查看。 船到海上,远远地,马大嘴就关了引擎,轻滑过去。史尚飞和罗大力的注意力全在黄唇鱼上,倒没发现他在悄悄逼近。待看清了史尚飞后,马大嘴怒不可遏,纵身一跳,跃了过来,踩得船身一阵巨晃。他自己的船受反作用力这么一蹬,慢慢漂远了。他在气头上,一心想着惩治史尚飞,也没太在意。 马大嘴不待站稳脚跟,就向史尚飞扑去:“苍蝇!不给你点厉害,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4.见财起意 马大嘴正挥拳欲揍,不防有人将他拦腰抱住:“马大哥,别这样。船要被你弄翻了,黄唇鱼可就跑了。” 马大嘴歪头一看,才发现船上还有个罗大力,待反应过来后,他的眼珠子霎时瞪得有鸡蛋大:“什么,黄唇?哈,来得早不如來得巧,海上老规矩:财没上岸,见者有份。这鱼有我的一份儿,我也不多要,只要鱼鳔就行。哈,鱼呢?” 看到鱼后,马大嘴叼着银牙签的阔嘴咧得更大了:“这,怎么肯定就是黄唇呢?” 史尚飞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得,认命吧,光棍不吃眼前亏,眼下只有顺着马大嘴的毛捋,才能少挨揍。他谄笑着上前,亮了亮手中的鱼鳞:“嘴哥,这黄唇鱼有个特点,传说鱼鳞可以剥七层,我刚才试过了,真的。” 马大嘴闻言,脸色一凝:既然鱼是真的,那如果除去了史尚飞,不就少一个人分钱了?而且,就冲那死苍蝇说的那句埋管子的话,让他活着,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定时炸弹。想到这,他一言不发向史尚飞逼去。 史尚飞明白对方起了杀心,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脸色发白。罗大力在旁边瞧得明白,他一伸手,从史尚飞手中捏过那片鱼鳞:“马大哥且慢!”说着,他又开始剥鳞,一层又一层,一口气剥了二十多层:“马大哥,老说法未必可靠,我爸说过,黄唇鱼的鳞片跟树的年轮一样,只代表鱼龄。这些年黄唇几乎绝迹,才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有些传说都是鱼贩子故意编造,好增加神秘感,卖个高价,所以不能当真。” 罗大力看出马大嘴是起了歹念了,所以故意推翻了史尚飞的说法,好先稳住马大嘴。 果然,马大嘴冷静下来:刚才一急,倒忘了旁边这个罗大力。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他在一旁作梗,自个儿想杀史尚飞,就不太好得手。想到这,他思忖片刻,故作痛心疾首:“大力兄弟,你别护这个畜生。这苍蝇不是东西,你可能不知道,他三十万元就骗走了老憨叔一条价值上百万的黄唇啊!” 马大嘴故意旧事重提,挑拨史尚飞与罗大力的关系,要是罗大力跟他统一了战线,史尚飞就死定了。 史尚飞是一个精明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他吓得双手乱摇,慌忙辩白:“大力兄弟,你别听他胡说。天地良心啊,那不是黄唇鱼,老憨叔也绝没上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