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雨这时候才开口说话:“史大人,我们飞鹰盟子弟在扬州的五百余人听凭大人驱使。虽然兄弟们都不懂兵法操演,但上得阵去都是一个顶仨的好汉。只要史大人用得上,招呼一声就是。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尽管叫我们兄弟们去,我们上下无有不听令的。”
王洛阳却道:“跟着我家春花来的那些个人我看有点投机,但也有几个血性男儿,我回去动员动员,看能凑出多少来,交给宋盟主一并指挥。”他这人没心没肺一根肠子到底,从没想过抓个权,指挥个千儿八百的人有多威风。
史可法伸手紧紧握住两位的,感动地到:“两位义士来扬州驰援,史某已经感激不尽,如今还争着上最危险的阵地,史某真是感动非常,好,那就请宋盟主明天升账时候来领军令。王先生请回家连夜组织一下,越快越好,如果有人不愿意上阵的,千万别勉强,否则再出现个李家兄弟那样的投敌事件,反而不美。史某这儿到扬州全城百姓谢过了。”说着便要冲两人拜下去。但两人是何等身手,早一左一右夹住了他,三人让了半天,这才欢喜又有点沉重地告别。
宋德雨回到临时住处前,看见自己和素馨的新房还亮着灯光,不用想也知道,素馨此时一定微笑着等着他回家。自从那天有点戏剧性地结婚后,两人的生活虽然颠簸流离,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而他也没很多时间去陪着素馨,但任人都看得出,素馨的脸润了,眼睛亮了,嘴角时时含着笑意。就说今天去偷袭敌营,要不是在最后时刻想到素馨,要换了平时,他是会不顾一切翻越围墙,给鞑子拚个你死我活,就象那次在天子山上一样。但素馨让他生出一股生的眷恋。
他驻足在屋前很久才开步走进去,却在手快触到门时,一人斜穿过来,离他远远地就叫道:“宋盟主稍留步,洒家有话商量。”
宋德雨驻足看时,见一胖大和尚远远赶来,到他面前二十几步时止步不前,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那里等宋德雨开话,言语行止间俨然有大家之风。宋德雨纳闷,看样子这人不是少林出身,但武功之强与己不想伯仲,这样一个人在城里,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但见他远远站着不前的意思,似乎是想说明他并无恶意。但宋德雨还是心里略有提防地问道:“法师深夜来访,可有需要宋某出力的?”
那和尚微笑着道:“人说宋盟主慷慨好义,果然。洒家人称花二和尚,想必宋施主一定听到过的。”
宋德雨想了想,道:“哦,你是安姑娘的徒弟?”话虽轻描淡写,但已经深吸一口气,做好应付不善来者的准备。
花二和尚再也笑不下去,怒道:“什么徒弟,这都是这贼妮子陷害于我的谎言。结果是害得我有庙没法投,天天遮着脸面过街,迄今已与那些听信谣言追着我抢武功秘笈的傻蛋大大小小已打了不下百余场,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出这口恶气,引那贼妮子入套除去一害,想到这正与贵盟的想法一致,所以上门与宋施主协商个对策,务求一举成功。”
宋德雨盯着花二和尚看了半天,想着他这说法倒也合理,不妨让他进来说说大概,或许真是切实可行的好办法。想到今晚的挫折,和王洛阳在史可法面前对安的描述,他觉得留着安总是心腹之患,有什么除去她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想到这儿,他才打开门,请花二和尚进去密谈。
却说这边清军大营这几天也是愁云惨雾,每天的饭食已从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当兵吃皇粮的说法有点在士兵心目中产生动摇。派出去探信的回来快报,说是粮草漕船足足还得走上两天,多铎无法,也不得不暂延攻城。
不过供应给中军的吃食还是很保证的,起码安的房间里就有各色精巧点心,干鲜果品。安也知道多铎现在的窘况,但多次劝阻说不要,多铎还是叫人送来,安无法,又怕下人进来看见心里起反感,点心果品送来她就拿干净手绢包起来,藏在袖子里慢慢吃。她安慰自己说这样一来少吃了几口饭,也一样是节约口粮。
但是天天积累,一人又吃不下,多尔博赌气不大理她,她的点心销量也不是很好,又不舍得扔掉,搞得每天袖子坠得沉甸甸的,人家是两袖清风,她是两袖浊风。最后终于想粗办法,把两条手绢缝在一起做个布袋,再缝到每天要系的腰带上,还用绑头发的丝带穿袋而过,这样袋口就可以收紧了。完工后,安看着不小的布袋大为得意,觉得聪明人无往而不利,什么事情只要动动脑筋,最多也就给针扎出几滴血来,事情总还是可以做得完美的。此后她的吃食就都有了落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