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桑,总会想到蚕。 农人栽桑,是为了养蚕,是利用了桑的自然属性,并非是顺应成长的自然法则。按理,桑树的天年应该与其他的树木一样,春日发芽,秋天叶落,在季节更迭中,活出自己的风采。要知道,桑本来是乔木,是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而今,桑差不多成了荆条一类了。 不知道古人如何理桑,不过,从古诗文中可以窥测一点。陶渊明有"鸡鸣桑树颠"的诗句,由此可以想见桑树的高大。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中说:"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在桑树的浓阴下模仿大人种瓜,亦不难想象桑树的枝繁叶茂。种种迹象表明,古人种桑养蚕,还是按照自然规律办事的,蚕养了,桑树也没耽误成材。 古代,爱情故事大都在桑园发生。春天,到处充满着生机,男孩子不免要奔跑跳跃,跳起来折一枝青翠的桑条,跑到远处采摘几朵绚丽的野花,以取悦女孩子,或者手牵手一起莫名其妙地奔跑,抑或追逐嬉戏。 时事变迁,桑园更追求专业化,其他的附加功能便萎缩退化了。首先,桑已经不能被称为树了,说桑条恰如其分,桑栽植下地之后,就从根本处被剪断让其尽量多生芽头,长成一簇。加之桑的株距短行距窄,桑条长起来之后,桑条相互交织连成一片,人走进去都费劲,哪里还有谈恋爱的环境,别说,倒是捉迷藏的好地方。 桑与蚕,桑似乎就是为蚕而生的,至少对人来说是这样的,蚕因为有了桑,才实现它的价值。 人们通常把自己珍惜的东西称之为宝,蚕在人的眼中被视为宝,好像没有人把蚕叫蚕虫,都亲昵地唤作蚕宝宝。蚕农会专门为蚕开辟一方天地——蚕室,蚕室要封闭幽静温暖,宜于蚕的生长。人们把喂蚕叫养蚕,一个养字,道出了蚕农对蚕的感情。 蚕子孵化时,黑黑一点,俗称蚁蚕,其实,比蚂蚁小得多,倒也象形。暮春时节,桑叶初放,采嫩叶用剪子铰成细丝撒在小竹筐里,用鹅毛轻轻地把蚁蚕扫到嫩桑丝上,次日一看,蚕差不多有半个米粒大了,不两天,就要给它们分到竹扁子上。随着蚕一天天长大,竹扁子越分越多,蚕室的空间越来越小,便在蚕室内搭起一层层的架子,以放竹扁子。 小小的蚕,食量出奇地大,蚕食桑叶的时候,沙沙如雨声,刚才被碧绿的桑叶埋藏起来的蚕,不一会儿,白白胖胖的蚕便浮在了竹扁子上了,桑叶已到腹中,有的已变成了蚕粪。起了四眠之后,蚕已到了五龄,也是蚕狂吃桑叶的时候,饱餐之后,便可以上栅吐丝了。 蚕每眠一次,都会蜕去一次皮,看来,成长似乎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可以说是痛苦的事,成长意味蜕变。 蚕上栅了,桑的任务也完成了。此时,桑农便用剪子或者专用的短头镰刀,把桑条从桑的底部(俗称桑疙瘩)剪掉,以让桑重新吐芽发枝,为下一季蚕做好物质准备。 不知何时始,种桑仅为了蚕,而不是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