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春花则是白了朱淮一眼,道:“你现在是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市侩,讨厌。”
而王洛阳则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怎么还可以再要求安答应什么条件,那还不如不要承诺,安直接拿条件来交换的好。朱淮,没这种事,我们不可以欺负安。”
朱淮一听,便朝安使了个眼色,安恍然大悟,便道:“既然这么说,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听说花姐姐手头有一本真本《千金方》手稿,一本天下最有用的花氏行医心得,想借来参详,这个要求老王你不会拒绝吧?”
王洛阳一听,忙道:“安,你对我们大恩,这些事你只要开口,没有不可以的,春花,你去取来给安。”他这人心直,就是没想到安的话里有狡计。
花春花虽然不舍得,但她很清楚安对他们的恩德,只有忍痛割肉。这两本册子都是好好地裹在绸布包里,拿木匣严严装着,可见花春花的重视。
安接过两个木匣,随意往身边茶几一放,道:“老王,自此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三个承诺了。来,大家漫天开价,着地还价,你们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肯去南京走一遭。”王洛阳与花春花两眼一对视,立刻了然两人中了安的圈套,但此时又不可能把安推出去当作陌路,不作交谈,真的只有依她所说漫天开价了。两夫妻眼对眼看了半天,王洛阳这才道:“安,请允许我们考虑上一天,明天立刻答复你。”
安怕夜长梦多,而最怕他们拿这去与宋德雨商量,便断然拒绝:“不,你们看我今天进来时候冻成什么样子,要不是情况紧急,何至如此。反正你们两个今天都在,要商量就商量,要开多高价就多高价,务必今天说好,我没有时间再拖了。”
两夫妻说到底都是直性子人,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安了,再拒绝她的这个要求很是不妥,但开价又很难开,得顾忌着安这么个小中间人的面子,抓了半天头皮,才看向他们的徒弟朱淮,希望他给个建议。
朱淮知道他们的意思,便对安道:“安妹妹,这个价不好开,如果我们狮子大开口要你们满人退出中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而其他安妹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家与你们王爷商量,对扬州和嘉定的伤害已经造成,当务之急是如何减轻那里残存百姓的痛苦,你回去要个主意,免除这两地的十年徭役可好?也可以让这两地百姓休养生息。”
安一听,顿时心里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个要求与自己原来的打算相比,真是轻之又轻了,但她当然不会在脸上显露,而是转头看着王洛阳与花春花道:“你们觉得如何?”
王洛阳先道:“这是个好主意,我们既然承认既成事实,那就要在这基础上做些什么,还是朱淮的主意好,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花春花却是笑道:“这世道,还要徒弟给师傅们捏主意,而且还捏得不错,我们真是白活了,安,就那么定,我们明天就出发。”
安笑道:“别急,我们立个字据。免得我到时抵口不认。”
王洛阳笑道:“对你,我们还会不信任?立什么字据?”
安一笑,道:“但我还是要把话说前头,我是一定会做到的,即使为求个命令拿刀子架在我们王爷脖子上我都会干,但是这需要一个时间。现在还是打天下的时候,如果立刻就执行下去,那不就是否定我们前面的政策吗?而且这对我们攻城掠池也是很不利,叫大家都知道了只要打得狠,杀掉清兵越多,得到好处反而多,那大家还不拚着命地打我们,你将心比心想想,这怎么可能?所以这个条件,我答应得有前提,一定得在天下初定时候兑现。”
王洛阳又看向朱淮,见徒弟稍一点头,他立即道:“好,安,相信你。”
安排妥当,安不欲在济南多留,告辞先走,朱淮送她出去,反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只默默地看看她,看看她。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忙把手里的两个木匣交给他,吩咐道:“你也知道我拿她这东西的意思,谢谢你今天提醒,要不我还真没转过弯来。你两个匣子你等花姐姐出发后,你把这些给老王收起,我怎么会要他们的宝贝。”
朱淮把东西接过,本想说点什么,但随即打住,只低声说了句:“你自己一路小心,不要逞强,不要太辛苦。”直到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脸才垮了下来,心知什么话说了也是白说,反而给安制造负担,依两人现在的交情,现在的身份,什么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