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手术当然并非如安所说的刮骨疗伤那么简单,简直连号称神医的花春花都看得惊心动魄。旁边有明晃晃的刀剪伺候着,活人就被活生生的一层层剖开,可以看见里面蠕动的肠胃。鲜血先是激喷而出,但立即被什么剪子似的东西止住。然后就如把人当布袋似的,这里剪掉一段,那里切掉一部分。最后还把流出来的血怎么处理一下又输回多铎体内,真是觉得匪夷所思。而安一边配合哥哥的手术,一边小声把里面的结构和作用简单说与花春花听。花春花这才知道,自己号称万人屠,其实也就只是看了个事情的表面,内部深层的因果联系还是大大欠缺。心下不由对安的家乡非常神往。
经此一事,花春花方知天外有天,回去后收拾脾气,钻研医术,悉心坐堂,不拒患者,倒是造福了济南百姓。
安与逸豪全力照料多铎,直至多铎恢复,这才告辞。多铎自然知道自己捡回这条性命是千年不遇的奇遇,对安兄妹千恩万谢,赠了许多好处。逸豪欲推辞不受,安却一脚把他踢走,大大方方收下。至于逸豪要求多铎派员保护他的宝贝的小要求,那即使再多来十只也不在话下。唯劳亲感觉颇为失落,安借口护理病人,很少见他。但少见亦强过不见,只是见安与她哥哥如此亲热,总是忍不住吃味。
这期间逸豪倾倒于安传授的所谓武功,试练之下,犹如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终于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有如此潜能。忍不住与安一起猜测这神奇的中华武术很可能来自偶尔到访的外星高智慧生命,只是因为民智尚未开化,大家只学到个皮毛,又因代代相传,代代流失,至今才变得面目全非,神效尤存,但是不明所以。
辞别多铎,离开金陵,才是逸豪初试飞天之时。虽然早在屋中偷试锋芒,但如此真刀真枪,为本避开路人耳目而高空飞行,心里还是兴奋恐慌兼有。提心吊胆疾飞了大半天,降落到济南城时,逸豪虽然冻得四肢发麻,却是兴奋异常,非要快快吃饭,乘胜前进,回去京城。即便安吐出多少怨言,飞出多少白眼,他也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回到京城,已是深夜。为免冷灶冷坑,安只得叫醒相关人等,一番忙碌。逸豪暂时没有住处,好在冬天大炕宽大温暖,哪个地方一趟都可以大眠一觉。安与逸豪分据大炕一头,互不干扰。
只是逸豪兴奋得难以入睡,絮絮叨叨地与安说话,安不胜其烦,终于火大,睡意全无,拥被靠坐,黑暗中俏目圆睁道:“哥,我快被你烦死了。我要到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那么没修养的一个人。”
而逸豪则大言不惭道:“这怎么叫没修养,圣人也有动情的时候。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才是真正的汉子嘛。”
安反讥道:“凭你口角几根黄毛,也配叫汉子,不过是黄口小儿而已。啊,对,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查阅这一段的历史?”
逸豪沉默了下,道:“没有。”
安不信,道:“你不用骗我,我们以前因为偷偷摸摸,所以没做任何时候这方面的准备,这回你是有备而来,一定是准备妥当,没有遗漏。依你的性格,恐怕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已经装在你的胸中了。”
逸豪又是沉默片刻才道:“安,我们是这个时段的过客,你还是不要参与太多,否则历史可能会因你而出现改变。”
安心里一惊,再无睡意,她听得出逸豪话中有话。于是严肃地道:“哥,我不知道你在你的新地方有没有生死之交的朋友,但是我有,就是睿亲王多尔衮,当今皇帝的父王摄政王。他待我亦友亦父。还有就是我的师傅,但我怀疑他不会出现在历史里。我猜得出你话里的意思,你一定已经知道很多于王爷很不利的内容,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拿不干预历史来搪塞我,拉我离开这趟混水,但是哥,只要我知道,我就一定会竭力阻止,你还不如痛快告诉我,我们商量个办法,怎么在不改变历史的前提下,保全王爷。哥,你一定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我就不与你一起游历史长河去,就跟在王爷身边,帮他避开所有灾难。我相信我可以扭转历史。”
逸毫闻言,也躺不下了,拥衾而起,道:“安,你又钻牛角尖了。要那么容易回避,那还叫历史吗?”
安道:“我们两个就是历史不允许的产物,但是我们不还是存在着吗?你既然已经知道白纸黑字的历史,那更好,我问你,多铎本来应该是什么时候死的?我只知道,他这回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是一定会死的。你估计着你这一个手术究竟改变了多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