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欣可道:“怎么会?我是他女儿啊,他怎么可以扔下我一个人难过不管?”于扬立刻道:“你父亲有高血压,你现在怎么又不想到这个了?你想要他老命啊.”
梅欣可又一下瘪了下去,再次钻进臂弯里,瓮声瓮气道:“众叛亲离啊,爹娘都不要我了啊.”
于扬一听想笑,但是随即又觉得她此刻还确实是这样,倒也满凄惨的,便道:“婚都要离了,还想这些,起码爹娘一辈子都是你的.别胡思乱想了,我给你排个计划,现在就和你父母通电话,约定明天叫望雪派车去接他们,然后和律师约好明天下午见面.谈好看结果,看看要不要送你父母回去,你看这样行不?”
梅欣可闷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却又道:“我还真怕和父母说,先打律师行不?”
于扬真是哭笑不得,道:“你约了律师,那万一你父母没空怎么办?你自己去见他吗?我提前说好,我不会陪你去,我要上班赚工资.”
就这么说好说歹,这件事情磕磕碰碰算解决了,但是梅欣可却吵着家里冷清不敢回家,于扬只能安排她住下,心里却是明白,这个包袱是不得不背上了,今天才只是开始.
第十五章
梅欣可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头挨上枕头就已经鼾起,还是于扬替她掖好的被子.她是没心事了,因为她把心事托付了出去,让于扬替她操了心.能者多劳,然后能者操透了心,心力交瘁而死.但是从小被灌输了那么多原则,什么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不得欺负妇女儿童,敬老爱幼,等等等等,谁要一条条地恪守这些原则规矩,迟早得失去自己发展空间,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过程中累死.看看范凯,他现在信奉的是弱肉强食,但是他还给原则保留一点空间,所以他可以活得很滋润强势.于扬也知道,一成不变地学别人是不可取的,但是自己现在这样掖着做人也不是办法,该有取舍了.
看看熟睡中依然锁着眉头的梅欣可,于扬心想,瞧,这就是不自强的结果了.如今自己事不关己,可以高调嘲笑她,但是不知多少人也用同样的心情在一边看着她于扬,在她身后指指戳戳,看着她一蹶不振而心中称愿.其实是一样的可怜人,只不过是自己要面子一点,平日里挂上一张笑嘻嘻的面具给所有人看,不像梅欣可丢丑丢到人前.但是只要是密切关注她的人,谁都可以看出她的人生轨迹在鲜活的表象掩饰下明显的爬下坡,所以方志军才会在踩稳高枝后毅然放弃她,这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其实是那么凉薄,以前一直知道,但是只把它挂在嘴边作为自己成熟思维的装饰,现在才体会到人情的刻骨之寒,再要有人谈起,她于扬一定会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于扬掩上门出来,下到客厅给于士杰挂电话,“于总,梅姐睡在我这儿,睡得很好.她前天不是睡在我这儿,而是累极到医院住了一晚,不过没大事,她体质好.不用担心.”既然于士杰已经知道,那就让他知道得更清楚一点吧,让他知道,他在帮于扬的忙,她于扬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于士杰在那头明显地叹了口气,很久才道:“小扬,没想到要麻烦到你.团团妈脾气不好,你帮我担待着她一点.”
于扬心想,错,团团妈看见我没脾气,因为脾气还是我大.“梅姐在我面前挺讲理,没乱来.她已经接受事实了,准备明天先去请来她父母,一起去律师那儿说话.她今天来就是担心她父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我估计着于总应该是预先早她一步先与她父亲谈了,果然刚刚电话打过去她父亲很平静地答应.事情只要进入程序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覆.”
于士杰道:“你估计得不错,确实是.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她接受事实,平静下来的.我也委托了不少人,不过说到后来都是被骂出来,搞得我到处赔不是.”
于扬忙道:“我没帮着她骂你.”于士杰一听笑了:“撇清得那么快干什么,你要是帮骂了,她只有更士气高昂和我纠缠到底.你告诉我,以后我也可以借鉴.”
于扬想了想,笑道:“好像那天我也没什么中心思想,或者什么明确的思想脉络,只知道那天我很困,想睡觉,只想快快打发她睡觉,所以脾气也不怎样.我只是跟她说别到处诉苦,弄不好陪她掉眼泪的人心里在念阿弥陀佛称愿呢,给自己留点面子.还给了她几条路,大致说明利害,叫她自己选.其实人都是听得进理的,再说我和她又没立场冲突,所以她就很自然地接受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
于士杰轻松地道:“同样的话我也托别人和她说过,但是被她骂出来,可见你很会掌握方式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