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马蹄(第十二章)(8)
时间:2023-02-2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萧逸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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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令他感到头痛!
渐渐地,太阳已完全沉下去了,暮色下的沙漠、江水混成了一色,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惆怅,孤身一人浪迹在这人生地陌的沙漠里。往昔有依梨华的这朵解语花,尚能时常给自己安慰快感,当时并未能体会出那种时日的可贵;可是在失去依梨华以后,日子竟是那么的孤单,寂寞的旅途,连一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于是,他觉得自己涨得无限的大,大得填满了整个的戈壁沙漠,而这无限大的里面,只是寂寞、寂寞,永无边涯的寂寞。
“仇恨”能使任何人感到厌恶和不快乐,不仅仅是谭啸一个人,事实上,他的敌人也不见得比他轻快多少……
果然如此,晏星寒这个健康豪迈的老人,过去是笑口常开的,有一张红红的脸膛,两道白雪似的寿眉,和那个“老善人”的称呼的确很相称。因为行善的人似乎永远是快乐的,可是如今……
他现在已是完全变了,人们所熟悉的那张红脸,已经不再是红的了,说得恰当一些,那应该是“土黄”颜色,“笑口常开”这四个字,也应该用“长吁短叹”来对掉一下。
因为,自从家门中平白爆发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有再笑过一次。如果一定要说他还是个快乐的人,那也只好说他是“苦中作乐”,否则却未免太残忍了!
老善人的眉毛,昔日常常是向两边舒展着,含着无限的“喜”意,可是如今却是舒的时候少,而皱的时候多了。
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可是显得老多了。他常常睡在床上梦呓似地自言自语着,幸福该是一个憧憬,一个梦幻,他想不到,这种已得到的快乐,竟会又从手中失去,并且很可能永远再也抓不回来了。
廊外的几盆蝴蝶兰都开了,花坛里,金鱼草、红黄花、剪春罗、石竹、美人蕉,互相争奇斗艳,开得一片斑斓。在昔日这种季节里,老善人早晚总会在花丛里浏览,摘几枝如意的,叫雪雁去插在花瓶里;可是,如今他连这个闲心也没有了。
白雀翁去沙漠也有个把月了,却是“杳如黄鹤”,不知详情如何。而自己家中,却闹了个翻天覆地,女儿走了,老伴儿也赌气搬到后花园,吃斋念佛去了。就连那个小丫鬟雪雁,平日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如今也是见了面,远远就躲开自己。
偌大一个家园,只是一片死寂,人人都生活在愁云惨雾之中。唉!这调儿太惨了、太可怜了!
现在这个家,他的唯一心腹人,只有一个从马场搬来不久的铜锤罗了。
这家伙哪是一块料呀,一天只求三个饱一个倒,老善人急,他也皱眉;老善人说要杀人,他铜锤敲得“当当”直响。只是,他那对玩艺,只有吓唬吓唬当地的老土,真要是稍有能耐的人,他就耍不开了。可是老善人还是挺喜欢他,主要是他别有一功,倘若出个鬼点,施个坏,他还是有一手的,所以晏星寒捧着他当军师看。
上一次雨夜围剿谭啸,就是这小子的点子。虽然没成功,可是那只怪天时地利不佳,在原则上来说,他的计划还是不错的。
现在,铜锤罗正自前院匆匆穿过走廊,往后院走来,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纸团,两道黄焦焦的老鼠眉毛挤在了一块,走到一道花弄,打头里来了雪雁。铜锤罗咧开了嘴,弯腰像虾米似的道:“雪姑娘好!”
雪雁站住了脚,拉着一张清水脸道:“干什么?”
铜锤罗摸了一下鸭蛋头,自从他来晏府以后,老善人命他头上不许缠巾,所以他的原形不得不显露出来。他那双小绿豆眼,色迷迷地打量着雪雁,嘻嘻直笑。雪雁扭身就走,铜锤罗忙赶上了三四步道:“喂!雪姑娘你可别走呀!我有话问你呢!”
雪雁不得不又回过身来,皱着一双秀眉,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情呢!”
铜锤罗咧了一下嘴道:“哟!这可不像话呀!”
雪雁跺了一下脚,发急道:“你这人真讨厌,我不理你了!”
说着又要回身。铜锤罗连番碰壁,却仍耐着心,赶上一步,双手一拦,身子扭动得像一条蛇似的。
“我的好妹子,我有话问你哩!你怎么老不答理我呢?我铜锤罗想妹妹你已不是一天半天啦!”
雪雁柳眉一竖,看准了他的光头,正要给他一巴掌,手方举起,却听见后面一声叱道:“罗广你过来!”
二人都不禁吃了一惊,回头看时,不知何时老善人已站在他们身后约十步之外的一个花坛前面,铜锤罗不由吓得脸一阵白,干笑道:“啊!老善人你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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