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烦心不过,打个电话给范建人:“晚饭有空吗?我被你介绍的本地美食BBS吸引,想尝试他们嘴里说的酸菜鱼香辣蟹,你可不可以一起去?”
那边的范建人哈哈大笑:“你也有思凡的一天,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出山。没问题,你来我一力奉陪,不过可不可以叫上其他人?热闹一点,也可以多叫几个菜。”
我笑道:“不会是女朋友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不过我可以帮你看看,眼力一定准的。”范建人忽然端起嗓子轻道:“我这辈子心里不会有其他女人了。”
我立刻想到他一年前车祸去世的妻子,心里感慨他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管这段感情还能维持多久,一年了他还能这么说,已经难能可贵。我也正色道:“我知道。这话且不说它,我今晚到你单位门口等你下班领我到好去处,你约上人,我们两人的车位应该够你约的朋友。”
范建人答应了。我这才放下电话,心里忐忑:不知道今日回去红尘,能不能经受之中般般诱惑。是,除了吃,我还想着饭后去酒吧,去咖啡馆,如果实在觉得喧闹之诱人,那就留下吧,我还没七老八十,实在没有离尘索居的理由。
五点半不到,我已经坐在车头等候。范建人单位的大厦投下的阴影恰好可以抵挡九月夕阳的热度。已经多年没有等人,现今等在下班人流如潮的大厦门口停车场,感觉很是不习惯,要不是身后有车靠着,一早踱开去躲避无数目光关注。
五点四十分,见范建人与一男子一起出来,那男子年龄比他略大,但是举手投足比他要沉稳得多,我不知怎么就联想到那个声音动听的老总,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吧,两人关系势同水火,怎么可能有说有笑地一起出来?
范建人出门就看见车子已快开光的停车场中的我,冲我挥挥手,与那男子一起过来,见面就是一句:“怎么没开你的大切诺基过来?本来还想着我们换车开开。”
我笑道:“今天出来城市花差,开大切有点矫情。就我们三个?那就一车去吧。”
范建人回头与那男子道:“老大,别犹豫啦,难得老李出来一趟,你们还电话里谈过呢。一起去吃吧,不远,这附近就有家最好的川菜馆,走过去就是,冷气很足,人也不吵。”
我立刻明白这人正是那个老总,看来与范建人是哥们儿的关系,还好我那天没有枉作小人。那老总的眼睛也看向我,而且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才笑道:“你是小范的经济人吧?我那天就在想,是什么人可以把个暴跳的公牛拴住的,原来是你,闻名不如见面,走,一起吃饭去。”
我跟住范建人后面走,一边笑道:“拴住公牛小范的是我家小牛似的两条蒙古牧羊犬,小范进门时候还强盗似的,见了我家大黑小黑立刻轻声细语,不敢轻举妄动。”
那年轻的老总欢快地大笑,这人能做上那么家省级企业的老总,不是能力超群,就是背景超群,如今看来,此人之为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大开大合,很有领导者的风范。“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和小范一样称你老大吧?”
那人立刻掏出名片,叫钟慎之,见我没名片,立刻揶揄我:“国家领导人出访,也没见他们见面交换名片的。”
我当然不甘示弱:“家庭妇女带着名片出门,给人感觉有点奇怪。我叫李随意,与你的名字正好相反。”
这条路果然不长,没斗几句嘴就到饭馆门口。这家川菜馆与我印象中小而脏的川湘菜馆大有不同,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桌子是桐油刷得光可鉴人的八仙桌,桌与桌之间用低矮的栏杆隔开,保证了用餐人的空间。幸好凳子不是长条凳,否则我都担心喝醉了怎么办。
菜是范建人点的,我只知道要酸菜鱼和香辣蟹,钟慎之更是没意见,点完菜范建人就道:“你们一个是大领导,一个是富婆,平时当然不会想到吃川菜,如果叫你们吃燕翅鲍的话,你们就不会放我胡点了。”
我看看环境道:“这儿估计是全市最高价位的川菜馆了吧?”范建人笑道:“放开吃,老大在呢。他好意思看着我们结帐?”
钟慎之笑道:“那还不是一句话,不过我结帐,酒要听我的,先叫三瓶冰啤,每人自己倒自觉喝,别等灌。”
我当下先笑道:“这还用你说,吃那么辣的菜,也就冰啤可以选择,你要来二锅头的话不是火上浇油?”远远地我看见有人在朝我们这儿看,我留神看了,似乎认识,但叫不出名字,想着退出近两年了,人家即使认识我也未必再过来寒喧,心里也就不以为意。而且即使过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