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过去,无力趴在他腿上,道:“不说了,不说行了吗?”
慎之抚摸着我的头发,道:“其实我早对申雪儿的收入有怀疑,我看今天的事很可能是申雪儿在找你前已经与董千里有交谈,她想叫董千里赎单,而董千里推托敷衍,于是依申雪儿的脾气应该是光火,威胁掘地三尺想找出董千里。董千里见此抛出申雪儿的什么短处,反威胁她有把柄捏在他处,我怀疑不出经济问题这个范围。申雪儿恶向胆边生,干脆杀人灭口。但我真看不出她有这个胆。”
我抬起头道:“这是最大的可能了。董千里手里可能有他们利益交换的证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凶杀,如果是,可惜了一条人命。虽然我以前杀他的心都有,他今天破产走到这一步也是我的设计,但是他如果真死的话,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慎之拍拍我的头,道:“看那边110的态度,他们是应该会有行动的,我就不通知朋友了。有什么问题再说。等吧,等结果,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来。”
我不响,两个人沉默地不约而同地看着电话。
沉默的气氛非常闷,幸好有慎之陪着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电话惊心动魄地响起。我想去拿,慎之已经先我一步按下免提。“钟慎之先生吗?”那边传来的声音严肃而不失礼貌,“请你开门,北京公安局的同志在外面向你们提供安全保护。”
我和慎之面面相觑,果然不出慎之所料,而且看来董千里是真的出事了。我跳起身,理理衣服,慎之去开门。果然,门口已经站了两位警察,看来他们是联系好以后打我们电话的。见他们进门,慎之又回去电话旁答复:“谢谢,两位同志已经在我们房间。”
北京的警察也到电话旁,向那边汇报所见所闻。我们默默地握手站开去,事到如今,只有被动等他们发话。
过了一会,他们叫我过去听电话。慎之坚持要他听,我随他,我相信他此时比我镇静,而我多多少少震撼内疚于董千里的被杀。我听见慎之在回答问题,旁边的警察帮助补充,我忽然想起,问慎之:“你带的笔记本电脑配的摄像头带来没有,如果有的话,请那边警察也找个类似装置,省得对话这么麻烦。”我知道他配有摄像头,以前没用,最近想时时见我,叫我也配了一个,害我一人在家时候也不敢蓬头垢面。
慎之立即说声“带了”,把意图向那边传达,看来那边现在也设施齐全,叫我们等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在网上大眼瞪小眼了。我们依照他们的要求,拿身份证出来在摄像头前面示众,然后对比着给个脸部正侧面特写。结合他们深挖的问题和凌厉的眼神,我都开始有种心里虚虚的感觉。听说他们的这些审问手段都是经过培训的,莲眼神都训练过,我开始庆幸我们对的是只电脑了,否则一定更加受罪。
我们没把自己议论的申雪儿可能于董千里死有关的想法说出来,不知怎的,慎之可能是想着她是他多年的朋友,不大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我想的却是已经死了一个,心软那一个的行径,何必由我们来揭发她。但是我相信公安人员听了我们对事前事后的不带任何推测的描述,他们自己也会产生联想,不用我们来提示。说到董千里死的时候正与我们通话,我们担心自身安全的问题时,公安人员答应帮我们关注,他们问去了我们的住处地址。慎之的身份真的很帮忙,我怀疑与他的单位常和办案警察打交道有关。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眼皮乌黑蔫头耷脑被警察态度客气地送上飞机,待遇不是不好的。下了飞机更是好,有警用车专门来接我们。不过我以前见过一个逃出国的经济犯被捉拿归案时候的场景,警车直开到飞机舷梯旁,还有电视台摄像机伺候,我们比上不足。
一路上慎之一直紧握着我的手,虽然他还在安慰我,但是我相信他的紧张程度更甚于我,他考虑到的还有舆论和上司的评语。我见他脸色一直很严肃,想开导他一下,便把自己刚想的有点无厘头的想法与他说了,他果然脸色一霁,轻声对我道:“我们两个可算是一帮一,一对红。”
可不是,我有麻烦的时候慎之帮我一力担着,他头痛的时候我会为他开解。我忽然想道,慎之看中的可不就是我的成熟理智。他曾对我说过老婆就要找希拉里那样的女人,回家说话也有对手。看来未来的生活中,我们得一直一帮一一对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