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老板”的多方面的研究(9)
时间:2023-03-1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大江健三郎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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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示愤慨是很自然的啦。‘义士’。……但是,作为事实,有那么些年轻人在活跃,而且很可能是遵循党派领袖们的基本路线的。实际上,在私人的集团里也有可能造出原子弹的呀。森的父亲,是这样的吧?”
“我以前说过,如果不考虑运输手段,单单放置在那里,这种原子弹在私人集团里也能制造。”
“可是,真的存在着想造原子弹的青年么?”“志愿调解人”忽然正颜厉色地说。“如果说超级大国独占核武器就是现状,那么,弱小国家也有拥有核武器来改变现状的权利呀。并且,既然国家以民众为人质来独占核武器,那么,党派乃至个人研制核武器从反抗的心理来看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具体的说,如果是广岛、长崎的被炸者和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改变了挨杀的血缘而造出核武器,在这个现代世界上,谁又会以道德的观点去责备呢?”
“是这样的么?如果反对核发电的各位运动家也有那样的对核的相对的想法的话,刚才我的悲观就是愚蠢了。现在不是已经不处在那个阶段了么?!……可是,实际上是哪些年轻人在于那些事,在某种地下工场里干?!”
“志愿调解人”不做回答,他默默不语。然而,要想透视沉默者的内心,从他的背后来看是很有效的。我感到“志愿调解人”在活动过程之中,不管他希望还是不希望,在某种程度上是通了情报的。但是,他如果对我们公开那个政治党派的内部情报,他也就因此而失去“志愿调解人”的立场了。
“如果要说那些在现实当中正在制造原子弹、或者至少打算造原子弹的孩子们的情况、有一件事你们可以问森的父亲,
‘义士’。因为森的父亲就是那些急于造出原子弹的年轻人的乱闯的牺牲者呀。”
“你说他是牺牲者?”
“说我是牺牲者不过是夸张了一点。……我虽然没盘问他们是什么党派的人。是我从再处理车间运送时,被身穿洋铁皮铠甲的那些人抢走了核物质。仅此而已。”
“在那个事件里,和核小偷一直搏斗到最后,受到核辐射的研究人员就是你呀!当时我在M·I·T,但是波士顿做了报道,我很感到啊。就是那《基督教科学箴言报》!那简直是我反对核发电运动的精神支柱啊!那是你干的么!”
“那真是一段佳话啦。”未来电影家冷冷地说道,让我心头火起。
“你胡搅蛮缠么?”
“不是胡搅蛮缠,而是一切现实行动都有值得批评的地方啊。”“志愿调解人”为了掩护麻生野插嘴说道。“根据刚才的逻辑,你认为革命党派的年轻人从官方的独占夺回核物质是合法的了?然而,在发动袭击的青年人看来一名未必就是官方的看门犬的研究员、技术员,竟然不怕遭到辐射而奋力保护核物质,这难道不是核电站的最低层的成员也在维护官方独占的核体制么?而且,那位研究员,技术员根本不是核官方的什么代表,所以用不着为了盗窃核物质而杀死他,所以袭击失败了,研究员、技术员也遭到了辐射。那是一场到处碰壁的事件呀,对于革命党派来说……”
“你也是那次盗窃核战斗的参加者么?”我一本正经地问“志愿调解人”。
“怎么可能呀?!”“志愿调解人”当场否定了,但是,我保留了怀疑的余地、他那铁青的皮肤不正是受到辐射所致么?他肯定是“洋铁皮人儿”的一员啊。
“在东京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具有丰富的政治想像力、伦理感和对人类的根本的爱的集团。(麻生野开始这样讲述了。这不是一部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虚幻的电影标题么?哈哈。)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宣布已经研制和拥有原子弹了,我们的国家不是就改变了么?至少现在在那里没有死亡的威胁,或在街上漫步、或在餐厅用餐的东京民众就不紧张了。这对于‘义士’来说,不是有助于消除悲观主义的么?”
“不可能啊!从任何意义上来讲,想在评价核弹的作用时找出积极的因素,都只能是失望!”
“这种绝对主义太天真了吧?……我现在要去会见党派的领袖,对他们谈话的基点就是:如果革命党派根据原则、自力更生研制原子弹,我没有理由反对。这是其一。另外一点,就是我要批评以“大人物A”的资金援助来实现那个拥有核的计划。我希望你们承认这是我的信念的自由。”
我斜眼看见“义士”闭着柿子叶似的嘴,眼睛猛然睁大,但他什么也没看,只是充满了对这个现实世界的极大的厌恶。于是,我再也忍不住要对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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