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那天晚上,丁洁从机场自己打的回到家,她老妈听说她把人家周副市长一个人撂在机场,就她自己回来了,气得跟什么似的,非逼着丁洁立马给周密打电话“道歉”不可。但丁洁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没打。她觉得没法跟周密张这个嘴。多大一回事儿?有什么歉可道的!再说,还不知道谁欠谁的呢?啧!
在卫生间里,由着热水肆意地浇淋自己,酥软了疲乏的身躯,让自己充分松弛。回到房间里,一边拿吹风机吹着湿源源的头发,一边随手打开电脑,调看出差这几天朋友们发来的电子邮件。上床后,靠在那个米黄色的松软的碎花图案大靠枕上,又浏览了一下这几天寄到家里来的那些普通邮件,这才关了灯,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淡淡的半个月亮在高大漆黑的树梢间慢慢游戈。周密那诚恳的脸庞也总在她眼前晃动。尔后,丁洁的视线慢慢地落到了桌上那个精美的木相框上,相框里的那张大照片上有四五个笑得特别甜美的年轻人。其中有丁洁,也有方雨林。仿佛在大雨中的旷野上,他和她在争论着什么。(他俩总在争论,为什么?)方雨林在激烈地诉说。(他总在激烈地诉说,为什么?)她也在激烈地诉说。(她太不愿意诉说了,可也总是在诉说。为什么?)方雨林在做着激动的手势,大雨完全把他的衣服和头发浇湿了。
她也在做着激动的手势,大雨也把她的衣服和头发浇湿了。尔后,方雨林板着脸大步向前走去。丁洁忙跟了上去,并仍在对他激烈地说着什么。方雨林起走越快,丁洁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为什么?)丁洁孤零零地在大雨中拼命地叫喊着。方雨林渐渐消失在雨雾迷蒙的远方……旷野……一望无际的旷野……层层乌云堆砌在境蜒起伏的地平线上。云缝里不时闪出一道道晶蓝的闪电。接着一声巨响从云堆的背后进出。
……而窗外,月亮仍然是那么明亮。
丁洁一下从床上坐起。她略略地坐了一会儿,让自己平静下来,尔后开亮了灯,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走到电话机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电话,一时间她认真地想了想,这个电话到底应该拨给谁。是方雨林?还是周密?是周密?还是方雨林?是周密还是方雨林是方雨林还是周密……是方……还是周……是周……还是方……方……周……周……
方……后来,她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