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奥利教授在远处招呼青峦过去,奥利教授来自美国,他对青峦志在必得,几乎已经视青峦为囊中之物,抢先一步系统化地占用青峦的时间灌输或者差使。青峦当然知道投桃报李,他从奥利教授这儿得益匪浅。
荷沅收到青峦来信,看了照片上两只袋鼠搏击的憨厚模样后,立刻心中有了下一封信的主题,“驳童青峦同志对柔道与拳击概念的混淆”。在她与青峦的书信来往间隙,她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走出校门,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与校武术队的同学一起到省市相关部门请求支援。期间碰了很多壁,遇到很多软钉子,最可怕的还是冷漠,她与同学相互鼓励不气馁,最后在副校长的电话联络下,终于得到了省武警总队政委的大力支持。从此,校武术队有了正轨的训练,荷沅做队长的女子柔道队终于可以将招人海报贴到各个食堂门口。
虽然身为队长,可荷沅的基础也是一穷二白,不仅得与大家一起从基本知识开始学,还得负责联络林西韵和武警总队的教练孔祥龙,他们两个教练都不在的时候,她得担当起引导大家训练的重任。这么一来,原本散仙似的人一下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制定工作计划,内联外交,以便将事情做得妥帖,不至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柔道队毁在自己手里。为此,她付出比别人多一倍不止的时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祖海做事时候喜欢随手将要点记录在小笔记本上,做事的方式虽然因人而定,但万变不离其宗:突出重点,统筹规划,事情才能做得比较完美。
为此,荷沅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二年级的功课本来就重,再加选修的又是实打实的需要化精力下去的课目,还有柔道队的工作,她每天恨不得脚下的自行车变成风火轮,带着她风风火火在校园里飞窜。直到四月份祖海要去广州参加广交会,让她回安仁里看家门,她才蓦然发现,原来春天已经到来。
回到安仁里,面对着满目青绿,荷沅忽然感觉自己前阵有点张牙舞爪。前一阵她似乎习惯了指挥性地大声说话,虽然回到寝室喉咙沙哑,可泡一杯胖大海喝了,转身又是一样的大声,似乎很权威。不像林西韵,虽然是大家心中的权威,可说话一直轻轻柔柔,让人如沐春风。如今坐在装修一新,古色古香,风雅静谧的安仁里,荷沅想到,有了钱可能成暴发户,有了一点小权是不是也可以将人变成一个暴发户?荷沅觉得自己可真浅薄。
周日的时候,因为有祖海请的保姆傅姐打扫卫生,荷沅无事可做。去菜场买了很多鱼肉菜蔬回来,又被傅姐抢着去洗了,荷沅楼上楼下晃悠了一下,干脆去花鸟市场闲逛。
花鸟市场挺简陋的,但是因为周日,摆出来的花鸟鱼虫特别多,来逛的人也特别多。荷沅得意洋洋地顺着人流东张西望,心说还真找不出几样她不认识的动植物。今天荷沅的目标明确,找几色耐阴植物回家,放到客厅书房。但是市面上耐阴植物的品种很少,不及她跟着青峦去植物园看的,只有散尾葵、鱼尾葵、滴水观音、橡皮树和棕竹等几种。荷沅知道散尾葵虽然漂亮,但那么大的安仁里的冬天可不容易过,她还没有奢侈到为了几棵植物没日没夜地点上取暖器。最后只买了两棵大叶滴水观音和一棵棕竹。本想多买几棵棕竹,无奈奸商咬紧牙关,价格一点不肯优惠,荷沅只得打了买回去自己分盆慢慢养育的主意。岂有此理,一大盆棕竹,居然是数着茎杆计价。
及至左右开弓,将两只硕大青花瓷盆拎上三轮车的时候,荷沅才意识到,学柔道才一个多月,手劲居然长了不少。回到安仁里,荷沅坐在春日难得的艳阳下,将大叶滴水观音分成五盆,棕竹分成两盆,足足忙活了一上午。可那沿花坛一溜儿排放的青花瓷盆上面绿色势单力薄,很不成气候。没办法,整个房子装修新,花草小,一看就是暴发户。
说起来,祖海对安仁里的熟悉,比荷沅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他从广州回来看见院子里添了白晃晃七只大花盆的时候,驻足愣了一下,晃晃晕沉沉的脑袋喊了声“荷沅,你在?”广交会结束后,乘火车一路北上,沿途不时下车拜访客户,回到家里已经筋疲力尽,只想睡觉。
荷沅正在书房看书做作业,她听见祖海声音下楼的时候,祖海早被傅姐迎进客厅。自从青峦走后,不止荷沅感觉肩上少了三座大山,人一下活跃不少,似乎考虑问题都比以前周全。祖海也觉得身边少了压力,他才不怕他们书信频繁,人不在身边,看他们两个能书信多久。此时看见荷沅下来,很简单地穿着一件深蓝毛衣,一条黑裤,头发扎到后面梳了一条马尾巴,祖海还是精神一震,眉开眼笑,抢着道:“荷沅,门口的花是你新种的?你快赶上我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