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出去,原来东方见白,天已大亮,一名年轻妇人正伏地痛哭,面前横了一张担架,担架上躺了个奄奄一息的病汉。店伴兀自在一旁呼喝道:“我不管你有钱没钱,掌柜的说啦,叫你速速把人抬出去,可别死在店里,闹得满屋子晦气!”
这时院子里已围满了人,兰若水好奇心最重不过,也挤进人堆里去凑热闹。何云栖原不在意,忽见那店伴黄皮瘦脸,形容猥琐,可呼喝声却中气十足,而且两边太阳穴还微微凸出,竟是身负武功之辈。这种人又岂会甘愿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作伙计?再一留意边上围观的店客,无不是一流高手。
他心中警铃大作,见那哭泣的妇人以袖遮面,哭得甚是伤心,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却不时的瞄向一旁的兰若水。何云栖惊觉不妙,才要呼喊,那躺在担架上的病汉已猛然跃起,首先发难,右手一招“黑虎掏心”,五爪凌厉的抓向兰若水。
兰若水惊呼一声,侧头避过,才要后退,身后却悄没声息的递来一掌,幸好她机警,那一掌只略略扫中她的肩胛,饶是如此,仍是痛不可当。她回头一看,竟是是那店伴所为,好不恼火。
何云栖及时掠到她身旁,右手一抬,替她挡下那妇人的一拳,同时左手略沉,一把抓住那病汉递来的手腕,一拉一拧,就听病汉惨叫一声,一只手竟被何云栖生生拧断。
何云栖恼他们假扮身份,图谋暗算,手段下流卑劣,加之一上来便打伤了兰若水,是以一出手便是没打算手下留情。没几下功夫,那妇人便被他一脚踢中,飞出三四丈远。店伴吓得面色煞白,连忙招呼同伴,只听呛啷啷一片声响,余人纷纷亮出兵刃。那店伴冷笑道:“瞧不出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像个娘们,竟有如此好的身手!也罢,识相的,便把那东西乖乖留下,老子放你一条生路!”他将手里的一把扩指宽的钢刀临空一挥,作势恫吓。
何云栖见那一挥之下刀势沉稳,倒像是出自名门,并非泛泛。他心中一动,叫道:“你是八卦门门主洪涛?”那店伴被他叫破名字,心头慌张,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老子……老子……”那病汉捂着断手,恨恨的抢上说道:“洪门主,跟他罗唆什么,叫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他俩谁也别想活着跨出这个门槛!”
何云栖众观全场,见围住他们的约莫有十五六人,均是凶神恶煞之辈,脸上满是贪婪之色。兰若水大叫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身上可没银子!”洪涛“呸”的声道:“谁稀罕你的银子,老子要的是那东西!那小子若不肯交出来,我就先拿你开刀!”他喊出“开刀”二字的同时,钢刀划了道银弧,横刀斫至。兰若水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如抚琴般拂中洪涛手腕上的“神门穴”和“列缺穴”,洪涛感到手上一麻,钢刀竟把持不住当啷落地。
兰若水哈哈大笑,洪涛一张黄脸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直想打个地洞钻下去。他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还是一帮之主,没想今日竟折辱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怎不叫他羞愤难当?他呆得片刻,嘿地一跺脚,纵身离去。
何云栖突然厉喝道:“还不滚?”剩下的那些人武功还没有洪涛厉害,见他逃了,心里已生怯意,这时听得何云栖一声厉喝,吓得胆也破了,呼啦一下跑了个精光。
兰若水只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气恼的道:“也不知是些什么人,我居然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何云栖见她疼得呲牙咧嘴的,忙关切的道:“我瞧瞧打不打紧。”兰若水立刻红了脸,嗔道:“少来,这点伤本姑娘还不放在心上呢!”
何云栖道:“你说他们究竟看中了我什么东西,也值得这般大费周折的来抢?”兰若水也百思不得其解,隔了一会儿,忽然窃窃的笑道:“也许……他们见你长得貌美如花,便起了色心,想抢你回去作压寨夫人……”话未说完,见何云栖面色不佳,忙改口道:“唉呀,我肚子饿啦,咱们去吃好吃的,祭祭这可怜的五脏庙罢!”也不顾身上的伤,兴冲冲的拉了何云栖,一径跑到洛阳最最有名的酒楼里,点了满当当一桌子的酒菜。
酒还没喝尽兴,何云栖已然按住她的酒杯,悄声道:“少喝些吧,又有人盯上咱们啦!”兰若水大觉扫兴,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愠道:“他们是不是还不死心,待我再给他们一顿好打!”何云栖赶紧制止住她的冲动,低声道:“不是刚才那些人。是对面那桌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