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则是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大楼,眼神犹如噬血的豹子,阴沉危险。看着王是观走进楼门,他才忽然放开荷沅,取出手机给彭全电话:“彭全,最快时间内把大楼正面遮起来,天亮之前完成,对,用刚拆下的护网。现场派人看守,不能让任何人揭了遮挡,对外统一说大楼新貌在周五最后一天才能公开。明天早上你买蓝布替换护网,做得漂亮一点。”
放下手机,祖海对荷沅道:“不管是你眼花还是真有这么两个字,先遮起来再说。”祖海说这话的时候公事公办的样子,非常严肃,浑不似平常的嬉皮笑脸,全身似乎连头发都绽了开来,看上去蓄势待发。果然,下一刻,祖海便自言自语:“谁存心要我好看?”
听着祖海的话,荷沅自然而然就想到咖啡馆里靠窗而坐,盯着大楼猛看的师正。但是,师正与王是观的公司有什么联系吗?有那么巧?跟着祖海穿过车流到达大楼门口,见楼顶已经有人开始吆喝,彭全的速度真快。而里面,一向好脾气的王是观对着图纸拍桌子。王是观见到祖海,便哭丧着脸吼道:“报警,我要报警,有人恶意篡改设计,才会导致这种结果。荷沅没有看错。”
祖海不语,按下王是观,他自己与王是观并排坐到满是灰尘的长凳上不语。荷沅看祖海三番五次下意识地去掏口袋,估计他想掏已经戒了一年的香烟,可见他现在情绪非常激动。所以荷沅怀疑,她现在提出师正的话,祖海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荷沅偷偷回忆刚刚与师正见面时候的情形,心中越来越肯定,这件事与师正很有关系。真没想到,师正会做出如此阴损的事来,那个过去洋溢着阳光的男孩哪儿去了?
王是观以为祖海按下他会有什么行动或者言语,但是等了半天,祖海还是直着眼睛沉默,他等不住了,取出手机,道:“祖海,我一定要报警,有人的行为已经构成我们的经济损失,而且损失巨大,我认为他已经犯罪。”
祖海还是摇头,伸手按住王是观的手机,鼻孔里长长出了一声气,才闷声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传开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弄不好传成我这幢楼是鬼楼。一定是我的冤家对头精心筹划的计划,他们有两手准备,如果被发现,他们料定我不敢报警,不敢深查,他们可以逃脱;如果我们事先没有发现,明天天亮时候人来人往,总会有人发现墙上的两个字,毫无疑问,承包人即使不要定金也不会承包一幢鬼楼,我的钱得陷死在这幢楼里,我的资金链到此断裂,我会破产。幸好,荷沅发现得早,发现的时候又还没全拆完脚手架,天色也已快暗下来,即使有人看见有什么不对,也不会留下照片之类的证据,即使有议论,也生不出什么大事。我暂时没有头脑,究竟是谁定的这么恶毒的计策?”
听着祖海的分析,荷沅心中犯晕,又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真的会是师正吗?师正现在能如此阴毒了?真叫人难以相信。不,很不可能,即使知道以前师正也会使点诡计,诸如大学时候有意无意地用诱饵发动她的身边人给他提供接近她的机会,那都属于风花雪月的点缀,阿狗阿猫的嬉闹。可现在不同,现在这件事,骨子里面透着一股森冷阴气,不像是一个阳光少年想得出的主意。荷沅认定,师正家即使遭遇巨大变故,他也不应该变成如此阴毒,否则,那简直如是换了一个人。挫折谁不会遇到,她也遇到过师正妈给的几乎是灭顶之灾,可不也是好好的过来了吗?她可没上师家鬼画符去。应该不会是师正,一个人不会变得那么彻底,刚刚在咖啡馆遇见只是巧合。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心结,荷沅向王是观求证:“王是观,我认识一个人,叫师正,你应该不认识他吧?”
祖海一听,早竖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荷沅,他的眼睛非常深,深不见底,里面似乎是一团黑,黑得荷沅看着心寒,伸手蒙上他的眼睛。王是观听了荷沅的话,奇道:“我正想到他,他前天已经提出辞职,会不会是他畏罪?他是最有机会接触图纸的人之一。荷沅,你认识师正?”
王是观的回答让荷沅再也无法替师正粉饰,一把收回蒙在祖海眼睛上的手,大步冲向对面的咖啡厅。她知道师正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要问个明白。可冲进咖啡厅,即使里面灯光昏暗,荷沅依然看得清楚,窗边位置已经换了别人。她一来一回才多长时间啊,师正若非做贼心虚,何必走得那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