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在忠诚的骷髅马不败背上沉思,他的目的地是安多哈尔,这真讽刺,杀了死灵巫师克尔苏加德的人,现在却要负责使他复活。
霜之哀伤——或者说巫妖王——向他低语,想使他确信没有回头路可走。实际上用不着提醒,他很清楚,而且他并没想要回头。
洛丹伦都城陷落后,阿尔萨斯便开始了骑士的布道之旅,不是作为圣骑士,而是作为黑暗的使者。他带着新的部下纵横洛丹伦大地,席卷了一个又一个城镇。他觉得正如克尔苏加德所称,“天灾”确实是个合适的名字。对某些偏激的神职人员来说,它代表一种通过自我鞭笞来净化不洁的修行手段;而阿尔萨斯的天灾军团团将清除所有生命,净化这片大地。他跨越了两个世界:勉强算是活人,可巫妖王在柔声细语中称他为死亡骑士,而且他的头发、皮肤和眼睛全都抽去了色彩,似乎表明那称呼不仅仅是个头衔而已。阿尔萨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巫妖王的宠臣,天灾军团团任他调遣,而且,他发现自己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方式关心着自己的部下们。
如今,他在一个传令官的指引下为巫妖王效劳,那是个恐惧魔王,几乎跟玛尔甘尼斯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尖酸恶毒,但也同样的不在阿尔萨斯话下。
“和玛尔甘尼斯一样,我是个恐惧魔王。可我不是你的敌人。”提克迪奥斯说。它扭着嘴唇作微笑状,但看起来更像在嘲讽。“实际上,我是来祝贺你的。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把王国交给天灾军团团,这算是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巫妖王大人对你的……热情,感到很满意。”
阿尔萨斯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冲击着他——痛苦和狂喜。
“是的,”他答道,在这个恶魔面前保持着平静有力的声线,“我以他的名义毁灭了我曾经爱过的所有人和所有东西,而且感觉不到一点悔恨,没有遗憾,也没有羞耻。”
但此刻他内心深处却传来另一个声音,并非出自霜之哀伤:你说谎。
他强压住感情。那个声音总会消失的。他承受不了温情的滋长,如果任其发展,它就会像坏疽一样蔓延,将他吞没。
提克迪奥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它指着霜之哀伤。“你拿的这把符文剑是我族所铸,在很久以前。巫妖王赋予了它偷取灵魂的能力。它得到的第一个灵魂就是你的。”
阿尔萨斯百感交集。他瞪着魔剑,提克迪奥斯的措辞丝毫没有被他忽略。偷取。如果巫妖王向他索取灵魂,以此作为拯救人民的代价,他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来。但巫妖王并没有要过,他直接夺走了它。现在,它被封存在这耀眼的武器中,离阿尔萨斯如此的近,近到这位王子——或者说国王——几乎可以触到它,但却又遥不可及。而且,阿尔萨斯实现了本来的目的吗?他的子民得救了吗?
那重要吗?
提克迪奥斯在察言观色。“那我只有不要灵魂凑合着了,”阿尔萨斯满不在乎的答道。“巫妖王有什么意旨?”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重振诅咒神教来完成一个更高使命——收集克尔苏加德的遗骨。
他被告知那些骨头还躺在安多哈尔,正是阿尔萨斯自己把他丢在那里任其成为一堆油黑烂肉的。安多哈尔,染疫谷物的发源地,他仿佛又感觉到冲向那个死灵巫师时的狂怒,但这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王子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讽刺的微笑。
曾经熊熊燃烧的建筑,如今都成了焦黑的木头。这里应该没有任何活人了,只有僵尸……可是……阿尔萨斯皱眉勒马。不败立刻停了下来,它死后和生前一样顺从。阿尔萨斯可以瞥见有些人影在附近移动。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天色下反光——
“护甲,”他说。墓地附近驻扎着武装的人类,其中一人还靠近某个小坟。眯眼观察一会之后,他瞪大了眼睛。那些不仅仅是活人,不仅仅是士兵,而是圣骑士。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了。克尔苏加德似乎引起了不少关注。
但是,他不是已经解散了骑士团吗。根本就不应该还有圣骑士存在,他们还公然在这里集会而没人阻挠。霜之哀伤躁动起来,它饿了。阿尔萨斯拔出符文剑,举起它向身后一小群侍僧示意,接着便发起了进攻。不败射向前方,使阿尔萨斯迅速逼近墓地守卫,他可以清楚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骑士们战斗得非常英勇,但最终证明徒劳无益。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阿尔萨斯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