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总微笑道:“不要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小丛先弄出来。上海我没认识几个人,你自己找人吧。有些不是眼下非做不可的事情,还是等小丛回来再定。企业里面很多事都讲究个连贯性,你不要乱了小丛原先的设定才好。”
荷沅连连称“是”,不由想到海悦,不知道祖海是怎么想的,如林西韵所言,与邵总来日方长呢,她今天这一闹翻了,以后收钱可怎么好。不知有没有打乱了祖海的思路和布局。
豆豆又将电话接了过去,冲荷沅大大爆料:“荷沅,那个北京的骆先生过几天要来调研沿海什么什么经济的,你与他熟,要不你与他说说祖海的事?”
荷沅还没应声,已经听到电话那头朱总的声音响亮地道:“你不要误导小梁,骆X长地位太高太远,反而帮不上忙。”荷沅忙在电话里补充一句:“我知道,而且我们与老骆才两面之交,不便上门麻烦他。”
豆豆不依了,道:“你不用那么小心,尝试一下又有何妨,只要我有与骆先生见面的机会,我帮你说说你们现在的难处。”
荷沅知道豆豆一力地为她好,但是老骆那儿她真的没有指望能得到什么帮忙,所以还是笑笑拒绝,“真的不用,老骆为我们这种不相干的人与事到地方上打招呼,而且是与钱权非常相关的私事,会非常影响他的名誉,我料想以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出头帮这个忙。不过你与朱总说一声,如果需要征用安仁里,只管一个电话,我婆婆家住隔壁,你们问她拿钥匙。”
豆豆听荷沅说得有理,只得作罢,不过有点愤愤地道:“既然帮不上忙,你还对人客气什么,他想进安仁里,交买路钱才放行。”
荷沅听了,饶是现在心情欠佳,还是忍不住笑出来,知道豆豆逗她说话呢。不过她还是认真地道:“只要喜欢安仁里的人,我都欢迎他参观安仁里。而那个老骆是其中最不同的,从他的视线,他的笑容,我看得出他对我在安仁里里面一些布置的了然与欣赏。比如说我楼梯拐角一盆花所放位置,目的只为上楼梯时一回眸闲闲看到的一丝美丽。比如说我在屏风前后绿化布置,目的是在移步换景,一步一景。这些,来人中只有老骆看出来了,所以,我对老骆很有知己的感觉,只是他如朱总所说太高远了,否则我死皮赖脸要与他做个忘年交。你可别帮我在老骆面前提要求,我不想破坏安仁里主人在他心中的超然印象。”
这话,豆豆在放下电话后向朱总传达,朱总只说了个“傻丫头”,没有多说。不过心中却想,荷沅这人做事有股痴劲,比如以前在广宁做翻译时候的认真劲,其实很多事她可以不做,或者不必做得那么好,可是她好像为做好事情而做,为良心而做。而她这么对老骆,倒也符合她的一贯风格,她很喜欢她的安仁里,所以也喜欢看得出安仁里的好的老骆,然后她就想到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可是她没想一想,老骆坐到如今的高位,岂是一个水清见底的人。这一点,祖海比荷沅务实很多,幸亏有这么个务实到底的祖海撑着,否则荷沅的痴劲不知道会发挥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不过,也难说,老骆北京见面时候提起荷沅,说起他们的安仁里,说明老骆还真是有点喜欢安仁里,老骆的性子里可能也有一股隐藏的痴劲。如果老骆想再看看安仁里的话,他还真得安排,务必使老骆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心情舒泰。梁丛两个人虽然这个时候焦头烂额,但老骆若真要光顾安仁里的话,他无论如何得要求两个人或者其中一个出面接待一下,否则没有主人的安仁里很不像话。
荷沅放下朱总这边的电话,便又开始应付其他电话,可惜她来上海才两年,关系网可以说还没有,有的也只是与西玛相关的那部分,现在真是派不上用场,总得搜尽枯肠才又想出一个,然后狂找名片。可是祖海的抽屉还都锁着,她没法查祖海知道的人。没头苍蝇似的忙碌了一天,近下班时候赵定国来了个电话,说接洽到审理周行长那个案子的两个专门人员,晚上请吃饭。
荷沅一向不大擅长应酬,但此次也只能勉强上阵。她不敢喝酒,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好在有彭全与赵定国两个人口吐莲花,一直将气氛搞得很不错。来人两个,都是带着眼镜的斯文人,彭全与赵定国虽然长得不好,可也是斯文人,说起话来五湖四海,似乎什么都可以一网打尽。说到后来,四个男人说起了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舰船枪械,荷沅反正一点话都插不上,只有在一边强打笑容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