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神来,电影已经换了一篇,里面一个提着喇叭象民工一样喊“我爱你”的人好像是张艺谋。荷沅看了会儿,便无精打采地掏出手机,将手机打开了。终究是不肯自己回去,吞不下这口气,但僵持着不是办法,只有消极被动地打开手机等祖海的反应了。
几乎没等多久,手机便开始叫唤。这么晚了还能有谁?一看却竟然是青峦宿舍的电话。青峦也知道他们闹矛盾了?荷沅有点不想接这个电话,但又不能不接,只得拎着手机出去外面,硬着头皮接通。“青峦,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这么晚还不回家?快回快回,回家有话好好说。”荷沅忽然想起,好像现在正放着的片子就是张艺谋的《有话好好说》,真巧了。“知道了,你休息吧。”
青峦想到荷沅有时脾气挺大,他从小看惯,忙道:“你在哪里?要么我去接你?你快说地址。”
荷沅叹息,眼睛缓缓升起一层雾气,心中开始生出强烈的委屈,“不用了,我这就回去,我有车。”怕青峦继续关心,只得又跟进一句,“到家我会打电话向你汇报。”
青峦这才略微放心收线。他至此还是不明白祖海与荷沅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今时不同以往,他们两人之间已容不得他插手。说起来,这是他自己的原因。他又想到现在美国的盛开。不知道她这会儿过得好不好。盛开那边正是白天,青峦很有点想打个电话过去跟盛开说说话,但想起盛开清凉的眼神,心中有点迟疑,将电话拎起放下几遭,终究是没拨出去。
荷沅几乎是才结束与青峦的通话,祖海的电话便立刻趁虚而入。荷沅接通,但就是板着脸不说话,一声“喂”也不给。祖海当然熟悉荷沅的伎俩,在那端大声道:“荷沅,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什么都回家说,回家你要杀要剐都随你。都是我不好,我知错,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指给我听,你别跟我生气了。”
祖海歇一口气,等荷沅回音,虽然知道才那么几句话荷沅不可能那么快放过他。但没想到荷沅在那边简短说一声“到西玛楼下接我”,便又关了电话。
原来去了西玛,怎么会去西玛。祖海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立刻套上长裤赶出门去。幸好不是去丈母娘家接,否则头上得被敲起无数血泡。
荷沅这边发了会儿愣,回去里面找到左颂文,也一样拍了下左颂文的肩头,道“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左颂文点点头,没说什么,叹气,在嘈杂的影院里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就跟他的事一样,只有他自己能解决。
荷沅远远看到祖海从出租车上面下来,快步如小跑接近她车子的时候,她心中什么别的感觉都没有,只有灰心。换作今天之前,她一早将车开过去迎住祖海,免得他多跑,但今天只有淡淡相对,没什么激情,更缺乏温情。就那么靠着椅背看着祖海接近,看着他还特别跑到她这一侧的车窗前给她一个笑脸,才又费劲转到他自己那一侧打开车门坐进来。等祖海才坐下,还没关车门,荷沅便将车开了出去。因为她猜得到,祖海关上车门后的第一个动作一定是大力拥抱她,用刚与别人交臂喝酒的那双手臂来拥抱她。她可以回家,但她忍受不了这双才刚碰触别的女人的手理所当然地来碰触她。
祖海吃惊地关上车门,借着路灯仔细研究荷沅的脸色。他已经怕了,他倒宁愿荷沅扑上来咬他揍他骂他,这么冷漠的荷沅仿佛离他太遥远,远得他感受不到她的温度,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他从来都清楚,无论他做什么事,荷沅都是支持他的,而且是全力支持,但他有一种感觉,现在的他如果出什么事,荷沅可能会袖手旁观。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但荷沅在开车,他又不敢做出什么动作,坐一边焦躁地扭动会儿,终于还是左手试探地放到荷沅的椅背上,近距离见荷沅没皱眉没抵抗,才又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荷沅右手,一句“对不起”出口,一个吻也紧紧跟上,落在荷沅耳边。但是荷沅没理他,也没撇开他的手,祖海只看清楚荷沅紧紧咬住下唇。但下意识看向窗外,见外面景物倒走飞快,不由瞄向速度表,好家伙,市区竟然开到50迈。祖海仿佛看到荷沅胸口一团心火闷闷地烧。
祖海无计可施,不敢再碰触荷沅,怕这家伙不要命地加速,她做得出来。右手也收了回来,但左手不肯收回,方便整个人倾向荷沅一侧。历经若干红绿灯前突然刹车,祖海都觉得放在荷沅椅背借力的左手臂隐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