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仁素道:“鱼龙帮是什么背景?这个林先生可能是谁?”
忘机散人道:“既然这些人以前都是诚亲王放在各地的爪牙,但现在诚亲王自己都已经被圈禁起来与外界隔绝,这帮人一定已经被别一个权利集团接手。”
刘仁素道:“依前诚亲王的俸禄和庄田产出,要大方地养起这帮人还不能够,看来辽西金矿和这件事有关联是对了,有两个私开金矿撑着,他前诚亲王有的是银子养打手,今上还在潜邸时候,我们有几个要好朝官遭了黑手,刑部一直查不出来,看来现在也可以着落到诚亲王头上了。但是他现在如忘机先生所说与外界隔绝,除非有秘密通道可以方便外人进出,他还怎么指挥那帮人?再说他即使指挥了那帮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能反得了天?我看这帮人已经换了后台。”
刘仁清看向忘机散人:“忘机先生有何指教?”
忘机散人道:“指教不敢,但既然可以确定辽西金矿,只要查到那里的金子进银搂票号换成的银票到了谁手中,便可顺藤摸瓜找出新任后台是谁。”
刘仁清与刘仁素相视一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件事我们已经吩咐下去清查,估计不日也会有结果。所以还请忘机先生多住几天,看看我们这儿阳刚十足的军营,到辽西那边消息到来时候再行会商。”
刘仁素道:“我替忘记先生想到一个节目,明天元宵佳节,我们安排全军上下一同欢庆,特邀忘机先生一道参与,看看我们的子弟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忘机散人巴不得有这一句,到客房住下,简直是坐立不安地等明天快快到来。
第二十八章
元宵夜,忘机散人随两刘将军登上高台,一眼望去,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天际,大风吹过,时有黑云遮蔽月色,此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两种颜色:黑与白。白,是远处山颠的白雪,黑,是深深浅浅的黑。天是黑的,而云更黑,云下面数不胜数的更是大军黑压压的人头,只有出鞘的枪尖刀刃发出冷冷的寒光。月色倾泻下来时,那寒光便如地狱之河,一望无际淌向天际,与遥远的星汉连接在一起。而月色隐去时,更是分不清天上星汉,地上刀光,仿佛天地穹隆只有一团凌厉的肃杀之气。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兵器,但全场却是静得针掉下去都听得见。充盈耳际的是呼啸的寒风。忘机散人只觉浑身寒透,不知是被北风吹冷的,还是被刀光逼冷的,那冷是从未有过的透心之寒。忘机散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子《道德经》里的一句: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忽然,只听角弓吹响,霎时,远远近近,不知多少皮面大鼓如雷般敲响,伴随着鼓点起落,无数的士兵随之发出一阵一阵的怒吼,天地为之变色。圆月早不知躲向何处,只余风起云涌,刀兵如霜。鼓点的激荡沿大地传开,敲出呼啸的回响,敲出足底的震荡,更敲进每一在场诸人心中,刹那迸发出豪情,迸发出血性,更迸发出杀气。
忘机散人眼角余光忽然扫见左边一阵乱,侧目过去一瞧,见有两个人软倒在地上,看样子穿的是文官服饰。忘机散人想起有人说今天皇上派来劳军的大臣也要求凳高台观操演,心想那还真自不量力,自己有些功夫,才在这儿挺得住,象他们那样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人,心不给震碎已经算好的了。看见随即就有士兵上来把他们抬走,忘机散人看看两刘将军,见他们根本就没看向那里,双目炯炯,如电般扫视着地上万千将士。刘仁素穿的是皇上御赐的黄金锁子甲,刘仁清穿的是白银鱼鳞甲,各自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微光中两刘将军,特别是刘仁素,身躯巍然,挺拔坚毅,如天尊下凡,威武不可方物。
这种时候,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这种时候,任何个体都湮没在群雄的洪流中,人,要么如怒海小舟,顷刻粉碎,要么如洪流一滴,融入巨浪。忘机散人混忘世事,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起伏跌宕,恨不能跳下去一起吼一起叫。
忽然,只听鼓声一歇,大地又恢复原先的宁静,人形不动,仿佛刚才那一切是场惊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忘机散人感受到空气中努发的张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穿破樊篱,突如其来。
果然,不多一会儿,大地震动起来,闷雷从天际传来,三条火龙踏着雷鸣蜿蜒飞至,顿时台下的士兵如潮水左右分散,露出中间一片踏光积雪的黑地。忘机散人注意到流淌的士兵居然阵列一丝不乱,疾奔中依然纵横清晰如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