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山虽然身受重伤,但神志并未昏迷,章台凤的话使他心头震颤,但此时此地,他却无暇去体会这句话的深意。
那两滴由章台凤双目中滚到他面颊上的泪珠是冰冷的,但那两滴冰冷的泪珠却使他心田感到了一阵暖意。
他把目光移注到章台凤脸上,微带迷惑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章台凤被他看得双颊绯红,转开头去,揩揩泪渍道:“薛相公,你的伤势……到底怎样?”
薛镇山微弱的应道:“不……轻……”
章台凤眉宇深蹙,又把目光关切的凝注在他的脸上,道:“试试看,能不能运功自疗?”
薛镇山颓然叹口气道:“只怕……不行了!”
他不用去试,已可感觉得到,神风门主薛搏九那两掌不但把他震得五腑离位,气血淤滞,而且将丹田震得似乎已经完全破碎,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来,如果不是他幸运的吃过那颗万年仙桃,只怕早已气绝多时了。
章台凤暗暗的吁了一口长气,道:“如果我以内力助你呢?”
薛镇山感激的瞥了她一眼道:“没……有用,我的伤……大约不会好了!”
章台凤露出一丝长笑道:“别说丧气话,伤重,大不了多养几天……”
一语未完,忽听一阵急遽的脚步声经过石室,向另一重院落跑去。
自从入石室之后,已与外面的环境隔绝,不知混战的情形有了怎样的结局,以致那奔驰而过的脚步声,也不知是神风门还是飘香山庄之人。
但可以想见的是,最后的优势仍属于神风门,飘香山庄已注定了覆灭的厄运,毁于一夕之间。
薛镇山挣动了一下,道:“姑娘……不要管我,你……快些走吧!”
章台凤鼻头一酸道:“你叫我撇了你独自逃走?”
薛镇山费力的道:“我已伤重垂死,你又何必陪我同归于尽……”
喘吁了一阵,接下去道:“我不过孑然一身……,但你……却有高堂父母……”
章台凤忽然激动的抓住他的双手,叫道:“不要说下去了,我不能撇下你不管,若非为了我,你绝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要死……我也该和你死到一处!”
薛镇山焦急的叹道:“姑娘是条理分明、聪明绝世之人,奈何却如此矫情?”
章台凤含泪一笑道:“这不是矫情,这是我应该尽的道义上的责任,何况,我并不是要和你同死,而是要设法救你……”
薛镇山露出一丝苦笑,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怕是……没有可能了!”
章台凤露出一丝傲意道:“这倒也不见得,我早已安排好了一条退路……”
眸光幽幽的凝注在薛镇山脸上,接下去道:“这石室十分坚固,纵然神风门发觉你我在于此处,一时也难以攻打得开,而且,不等他们攻开此室,你我早离开飘香山庄了!”
忽然——
又是一阵急遽的脚步声奔驰而过,同时,隐隐约约传过来一片呼喝喊叫之声,但声音瞬息即止,显然搏斗已近尾声。
章台凤倾耳凝神,静静谛听了一会,叹口气道:“可怜我爹爹辛辛苦苦,毕生经营的一片基业,就这样毁于一夕之间了……不过……”
格格大笑了一阵,又道:“能够将武林四圣之一的薛搏九弄得昏了过去,使来犯的神风门精锐之众损折十之六七,那也就很值得了!”
薛镇山忽觉肺腑如裂,“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时面色苍白,喘吁不止。
章台凤急忙双手把他扶住,叫道:“薛相公……”
薛镇山强睁双目,有气无力的道:“姑娘……快……走……不用……管……”
一阵喘吁,再也接不上去,显然伤劳已沉重到了无法支持的境地。
章台凤银牙紧咬,忽的拂指连点,将薛镇山闭了五处大穴。
于是,薛镇山知觉全失,晕迷过去。
章台凤叹出一口长气,用手理弄了一下散乱的鬓发,喃喃自语道:“薛相公……从现在起,你我将是生死同命的人了……”
忽然,一旁石壁响起了一阵急遽的剥啄之声。
章台凤飘然而起,在壁间一按,一阵轻微的轧轧声过后,一道三尺见方的暗门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