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一九八六年,黑暗坡)(2)
时间:2023-05-1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岛田庄司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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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求回报的行为教育了我,我咒骂着自己的家人和养育过我的土地,一个人离开了日本。可到了美国的我却更加孤独。还好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使我可以在黑暗中挺过来。”
我明显地感到身边的御手洗的困惑。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多年的合作使我非常了解他。
“我对人类遗传这种现象一直非常感兴趣,”御手洗用谨慎的语气说道,“我还写过好几篇这方面的论文。比如十月革命后的苏联,就上演了一出把农作物渐进式改良的传统理论视为替资本家服务的反动学说,进而掀起采取激进的速成手段进行农作物品种改良革命的滑稽闹剧。”“其中有一位名叫李森科。的人,缺乏真才实学,作为学者是凡夫俗子,但他长于阿谈奉承,颇得斯大林赏识,因而飞黄腾达,成为苏联农学院的院长。从此苏联的遗传学研究戛然而止,因为巴甫洛夫。等一大批优秀的科学家都被枪杀了。”
“纳粹政权下的德国也有类似的情况。有些学者无视西方人自己都有大猩猩那么浓密的体毛,反而认为东方人因貌似黑猩猩而尚未进化完全,是劣等人种。”御手洗抱着肩膀说,“什么意思呢?就是人类对遗传这种现象的认知还很初浅,没有认识到有DNA存在的达尔文的古典学说还占据统治地位,还没有进博物馆。比如物种的突然变异对进化有没有贡献,这个要害问题就是现在技术最尖端的遗传工程学权威也不明所以。这样,当权的政治意识形态就有了向科学研究横加干涉的空间。所以说关于遗传,人们还有很大的想象空间。八千代就是这许多空想家中的一员。”
①李森科(1B98一1976)。前苏联农学家,曾任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
②巴甫洛夫(1别9一1936),前苏联生物学家,一九O四年获诺贝尔生物与毯学奖。
御手洗的这番话似乎使玲王奈稍感宽慰,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我也感到高兴。御手洗这个人,平时看上去似乎很冷漠,但在紧要关头总能说出意味深长、令人感动的话来。
“你明天可以继续工作吧?”我问道。
“没问题l托您的福我已经精神起来了。我已经觉悟到自己就是背负着无限的苦恼和悲哀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不这样就无法给人以感动。”我说。
“是吗?总之,不管我的生命能持续多久,我总是感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是不是感到自己像被人追债一样?那可是有特别的理由啊。”
“特别的理由?”
“因为你很有才能。很多平凡的人要分享你的成绩,就像征税一样向你不间断地索取。才能就是你的债务,只要你活着,就必须持续不断地向大众返还你的债务。”
御手洗说道。玲王奈沉思起来。“啊……你们说的东西,现在我还理解不了,太难了。但是我想我最终是能够理解的,它会对我有所裨益。但不管怎么说,我体内总是有变态的遗传基因,这一点……”
“这不过是一种假想,现代科学还远远不能证明这种假想。所以说它是诗人的空想。”
“DNA是一种非常稳定的物质,极少胡乱变化。它被复制时,出现混乱的比率仅为十亿分之一,这就是在自然状态下出现突然变异的概率。但是纵观全体生物的进化速度,如果以突然变异的概率来计算,所有生物的DNA都会变得非常混乱,全体生物就无法进化了。所以,突然变异的基因并不会被他的后代所继承,这种说括有了成立的可能。”
玲王奈缓缓地点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尊重母亲的遗愿,不结婚,不生孩子。”“那是你的自由。”御手洗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晚风送爽,令人心旷神怡。我把装着长靴和破烂牛仔裤的背包挎在肩上。
向着黑暗坡的方向走,我无意中想起了森真理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玲王奈看来是不能结婚了,那么森真理子呢?御手洗的判断是她虽然急于结婚,但总是念念不忘死去的藤并卓,所以很难有一个顺利的婚姻。女性的内心,真是个谜。
穿过藤棚商业街,前面就是黑暗坡和户部车站的交叉路口。曾几何时,我们跟着照夫和藤并让向右上了黑暗坡,而森真理子则一个人前往户部车站,我们就是在这里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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