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看到一些你喜欢的异性,我是说一个姑娘,她活灵灵地站在你面前,充满了青春的那股火爆劲儿。你看到她就会忍不住,你最后还是被她深深地给打动,你没有办法就得找她,因为你受不了,因为这真的受不了。然后呢?你还是要找她,要找她就不该有任何虚情假意——你总不该骗她吧?当然了,这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不过你会白天晚上想起她——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我怎么能忍心、又怎么会理直气壮地去指责你呢?可是也有另一种人,他会把情感深藏起来,俗话说那叫‘闷头色’,这种人憋急了会干出一大堆坏事来!他们什么坏事都干!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看到酒厂那些漂亮的小伙子,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我就受不了。我真是喜欢啊!我还那么年轻,我才刚刚开始哩。我早晚要找机会告诉这个小伙子,告诉他‘我真喜欢你啊,真的啊!’他一开始会吓跑了,不过——你知道的,最后他鼓鼓劲儿也就走过来了。他睁着那双清亮亮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亲我。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早就是过来人了——你说说,这种情况能拒绝吗?我心里一遍遍叮嘱自己:一定要做个好人,要对所有人都好,更要对武早好!我太幸福了!我得对所有人都好!这就是我那会儿想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啊……”
象兰站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出她的眼睛确实美丽,神色纯洁。她可以打动一批又一批人。可她无论如何都是邪恶的……我也站起来:“你,你这样做要受到惩罚的——你会毁坏自己,接着还要毁坏别人……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这样的,不会有例外……”
象兰喘息着坐下,口中喃喃:“是的,我知道这种惩罚就要来了。可我没法管住自己!不过我一开始就对武早说过: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会爱上别人,你找了我,害怕不害怕?他那时大笑,说一点儿都不怕!我让他还是好好想一想,我说这不是一句大话就能挡过去的,你得想好了,想好了再来找我,别弄到最后要死要活的,到那时候反而成了我的错了——我们俩要君子一诺,一诺千金!我们当时并没立什么字据,也没来赌咒发誓那一套,因为我们都是君子!真可惜,他压根儿就没想遵守那个承诺。他想骗了我再说,他是个骗子!他敢这样做,就是依仗了人多势众,因为大家都会把我看成一个不道德的人——依仗人多势众来欺负一个女人,这没什么光彩!看看我周围吧,那些指责我的人回头也想打我的主意!可是正因为他们有这种劣迹,有把柄抓在我手里,他们才没有办法。他们一方面板着面孔训斥我,一方面又想偷偷得到我。我是谁?我才不会喜欢他们,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他们挨近一点儿!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武早呢?他为你心碎心酸,有时候痛不欲生,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是的,好人!谁不是这样的好人!这样的好人太多了,这能等于爱?你明明知道这是两码事……老天,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我本来也想让武早回到当初的承诺,因为我仍然爱他,他多可爱。他的鼻梁多好看,他多么高大,脸色红红的,长得就像个古代武士!他也有不错的修养,这一点对一个男人来说太重要了。这样的人太难得了,我愿意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好丈夫!可他像所有男人一样,先把我骗到手,然后恨不得用绳子把我捆起来……”
我知道象兰的所有话都很真实也很坦荡,这大概就是她富于魅力的地方。可是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因为我们如果容忍和赞同了她确立的这种原则,让男人回到那个所谓的承诺,那么我们的生活就将陷入一片混乱。无论这个主张的实践者有多么好的用意,我们大家都将无法保护这个世界上的情感和伦理秩序……正因为是如此,如果我是武早,惟一的办法也只能用绳子将她捆起来,我将没有任何办法。至此我再也不想说服她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力量。她像一个疯长的向日葵,永远追逐着自己的阳光,追逐着那团滚烫烫的亮色……我这时才发现原来并未好好打量过,她长得真像一个新疆姑娘,微微有点儿黑;她的身材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年龄而变得臃肿。她没有孩子,所以还不像一个母亲。她更像一个姑娘,却又比姑娘多了一些母性的温馨和慈爱。她绝对不像一个*的人。可惜她实在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虽然她比许多有着好名声的女人更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