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懋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粥粥听了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实在起来,人也不恍恍惚惚的,还感受到了客栈里的热烈。她抓抓头皮,不好意思地道:“蒋懋,我刚才差点跟陈四爷去北方了呢,还好他叫我别去,我都觉得现在太连累你了。”
蒋懋心里一凛,他还以为粥粥只是在蒋家受了委屈,没想到粥粥还会想跑掉。看着粥粥略有点失魂落魄的那样子,蒋懋只有叹口气,又不忍责备她,还幸好没走成,否则他蒋懋就没立足之地了。但是婚礼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该请的人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坐在新院子里热闹呢,这粥粥要走了的话,唉,真是不堪设想。他紧张地拉住粥粥的手不放,道:“我爹说什么了?”
粥粥一听说起蒋家老爷,心里又憋屈得慌,翘着嘴看着蒋懋道:“他要是说什么了也好,偏是什么都没说,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蒋懋叹口气,对粥粥好声好气地道:“别管他,这是我们的事,他爱来不来。”他想了想,又觉得粥粥这人太有主见,不说好了要是又想歪了可怎么办,便想出了个主意,道:“粥粥,我有个主意,我们拜堂后留下书信悄悄溜走怎么样?我们自己去北方,不管他们,给他们留封信交待一下。”
粥粥摇头道:“不好,这儿客栈要你管,而且那边也太危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别去,你武功没我好,逃跑起来也慢。”
蒋懋看着粥粥不语,心里想,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即使在一起,那也是旁边有很多人在,住的那个院子太小,不见人也不可能,粥粥到今天还对他有隔阂那是理所当然的。有隔阂就难以一心相信人,否则怎么还会想跑?再说粥粥从小遇到的生死大事太多,本身就对人信任不起来,也是自己考虑欠多,自顾自做事,没顾着粥粥的想法。想到这儿,蒋懋心里忽然有了冲动,对粥粥说声“你等着”,便到帐台处取笔疾书一张条子,叫帐房交给王秋色,自己飞一样出来,一拉粥粥,说声“我们走”。便和莫名其妙的粥粥一起施展轻功往后面马槽走,牵了一匹潇子君千挑万选的好马悄悄出门,飞身上马就走。
粥粥被蒋懋搞得云里雾里的,上了马才道:“你干嘛?去你家吗?当心你爹与你拚命。”
蒋懋骑到马上才忽然不知怎的心情一松,这才明白,其实自己也是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成家是大事情,可是爹娘都那种态度,谁高兴得起来,也难怪粥粥,她没爹没娘,没想到成个亲也是害得他没爹没娘了,一定心里比他还不是滋味。他笑对粥粥道:“我们离开这儿,既然是我们自己的事,何必要别人参与,走了干净。”
粥粥还是莫名其妙:“那你还不给你那些朋友骂死?还有啊,客栈谁管?”
蒋懋道:“不管,让他们骂去,他们要骂最后也不是骂我,我是不得已,叫我爹去后悔去好了。至于客栈,王姐姐一直想着把孩子扔给我照顾,她自己跟伊大哥到北疆去,我一走,她真好没理由再走了。伊大哥只会感激我都来不及,因为他怕依王姐姐的性格,见了刘仁素会不知道怎么样。粥粥,不用担心,我们自己高兴了就好。”
粥粥颇有点不相信的拍拍蒋懋的脸,是实的,又捏捏自己的脸,会痛,这才道:“蒋懋,你平时小老头一样,事事都小心圆滑,滴水不漏,今天怎么啦?受刺激啦?好像比我还激动啊。”
蒋懋一笑:“什么,你叫我小老头?对了,粥粥,你手头有银子带着吗?我好像没带出来。”
粥粥再一次昏倒:“什么?什么?蒋懋?什么?你真的有点问题了。”
蒋懋只是笑,带着粥粥走冲又突,像个春风得意马蹄轻的花花衙内似的飞快冲出城门,这才勒住马,原地转了几圈,对粥粥道:“为了家,还有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在京城困了那么多年,今天就是要出去走走。粥粥,没银子没关系,凭咱俩水平,到哪儿没饭吃。”
粥粥心里这才隐隐明白蒋懋这么做的意思,就是,这么憋屈着干什么,有手有脚,到哪儿不行,否则还真是被包广宁说中了,背了个客栈,像个蜗牛似的,再活泛不起来。她靠在蒋懋身上,心里觉得很高兴,很兴奋,很像做坏事找到了个小帮凶可以商量,浑身踏实。
而蒋懋的爹心里终究不舍得这个儿子,临时备了大量花红彩礼敲敲打打送到客栈,想给儿子挣足面子,免得儿子想不开不要了他这个老爹,不想到了客栈却见里面人人都是拉着个苦瓜脸,却不见蒋懋。一问才知,原来蒋懋带着粥粥悄悄溜了。大家一致认定他们是赌气溜的,而罪魁祸首当然是顽固不化的蒋家老爷。只等蒋老爷一声“糟了,他们生我气了”出口,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飞向蒋老爷,道道目光里面都是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