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心翼翼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发现对方的眉梢那儿重重地抖了抖,接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双手在裤子上轻轻摩擦;微微发红的结膜润湿了,目光闪烁。“他马上就要动手了。”她在心里这样说着,果然一切也就开始了。巨大的冲击力源于一种无形的东西,这种东西对她来说绝不陌生,却无以言表——凡是身上具备奇才异能的生命都被某种东西所包裹,就像一层厚厚的云气一样。在他所挟带的飓风一般的能量笼罩下,她身体剧烈摇动了一下,差点儿栽倒。她突然孱弱不堪的样子,加强而不是削弱了对方的冲动。他紧紧拥住她,用一双干燥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多么文雅的、握有重权的男人。她即便在事后也未能发现比这个举止更得体、更能够撩拨女人的了。她直到十几年之后,还仍然能够想起那一刻的干唇带来的格外刺激——毛疵疵的痒滋滋的,按紧在光洁的脑门上,让人心疼。她很快配合了他,把他因为焦虑和劳损而弄得焦干的双唇弄湿了。当然是接吻。她亲了他,并像所有的老手那样,只一下就品尝出对方苦涩的滋味。
“这个人的硝烟味儿真大。”这是她和他第一次分开后的结论。她一个人时闭上眼睛从头想象,不是想自己,而是想着大神所经历的一切战斗。那是辉煌的岁月。那是所有的神加在一起也不能铸成的伟业。可这事儿才刚刚开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将更为惊天动地。她一辈子都为自己了不起的预感力而惊讶,因为后来总是和她料想的一样,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让其始料不及的事情。
3
煞神老母很久以后所经历的一切不幸,其实都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只不过那是她最不希望发生的,所以不愿在一开始就想得太多。让忧虑一天到晚缠着激动人心的开端,什么美事都会毁掉的。她只专心享用着,品尝着,不去想那么多。大神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战混沌上面,所以与之温存的时间屈指可数。她在对待这个男人的问题上颇为作难:一方面她有巨大的欲望;另一方面她又不敢像对待其他男人那样放手乱来。她不能不有所忌惮。她知道一旦发生了令大神震怒的那种事,也就前功尽弃。大神于激烈战事的间隙里与她难得欢会,这时候她无不显示出超人的优势,令无所不能的大神惊讶万分。他恍惚间甚至疑惑起这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顽韧强大的女子。通常大神身边的女人都无比渺小,见了他会像小沙鼠一样往里缩去,伸着白嫩可爱的小巴掌。而现在这个女子何等了得,主动出击,那张阔大的嘴巴只轻轻一含就咬湿了他的后颈。这使他不禁想到了狼一类山野杀手:它们只一下就能咬断对手的脖颈。这是一个厮杀成性的男子惯有的联想。他恐惧地呻吟和颤抖,这让她觉得越发可爱:伟丈夫有时候难免像个婴孩,这是她早有的体验。她在疲累非常的时刻里一下下舔着大神的躯体,特别要在她不小心抓伤的地方轻吮几下。这时候的大神很快又恢复了君临天下的威严,一双锐目仇恨地盯住她的一对*。她赶紧抚住了胸部。
煞神老母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线:决不干涉大神的艳遇。因为那种事对一个如此威猛的男人既不可避免,也难以阻止。如果在这方面令大神厌烦,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即不难设想。尽管如此,她最终还是要逾越自定的那条界线。特别是混沌初开之后,大神身边的女人多了起来,这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大神对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宠爱,这倒情有可原;但他目光中偶尔闪过的那一丝厌弃让她不能忍受。她无法解决横亘在面前的这道难题,既无法破解又无法绕开。那些女人浪声浪气的哼叫如在眼前。她明白自己的愤怒有多大的力量,这可以使她铤而走险杀死她们,一个不留!可她不敢。于是她开始酗酒,常常喝得昏天黑地。有一次她由于牙齿胀痛,一伸手捉住了一只从面前跑过的小蜥蜴,咯吱咯吱吃了下去,就像吃一根生萝卜。蜥蜴的惨叫声和滴滴答答的血珠洒下来,让她快活了好几天。后来她就养成了随手抓一些小生灵来吃的习惯,特别是蛇蝎五毒之类,在她那儿有一种特别鲜美的口感。由于五毒吃得太多,身上的血毒也就积累起来,结果无论是人和动物,凡经她手指抓过的、用嘴巴亲过的,都要昏昏沉沉,甚至一天天瘦弱下来。这个隐秘她自己很久以后才发现,让她手舞足蹈快活了许久。
她见了大神的女人就亲热得不得了,上前搂住她们,“好妹妹”叫个不停,然后就拥上去亲几口,或者在拥紧她们的时候趁机用指甲划破她们的手臂。她们每每被弄得不好意思,但个个心存感激,在大神面前说着她的好话。大神对此十分满意。可是一天天下去,结果就是她们前前后后地生病,面黄肌瘦,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大神要亲近她们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焕发出青春的活泼。大神烦恼无比。这时候她就趁机亲近起大神,狂热劲儿空前绝后。大神赞扬她的同时就不停地抱怨,说那些女人有多么不中用。她却反过来逐个夸奖,只说她们年轻,“能做成这样已经大不易了”,等等。大神后背和前胸都留下了她的指甲印,这不是她故意的,而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她的非同一般的力道是大神美好记忆的一部分。“大神你得比比看,民间俗语讲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方面人神同理哩。你就琢磨去吧。”大神想:我早就琢磨出来了,你的大嘴一咧像只母豹,可是说出话来比那些小嘴儿更巧;可是我已经不再喜欢你这只大嘴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大神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惋叹。他觉得那两只从前极为诱人的巨*房,这会儿也变得十分庸俗。“很庸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