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并没有因为年轻,将喉咙上的黏液咳出来就没事了。
午饭之后,他的咳嗽就没有停过,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还夹带着一种尖锐的呼啦声。
骆雨将常备药中的复方甘草片。
数了四颗吞下去后,想了想觉得正常剂量可能压不住这样的咳嗽,便又吞了四颗。
余校长咳嗽多年,从未将其当成大不了的病,后来果然不知不觉地痊愈了。
骆雨的咳嗽声,才响了一天一夜,余校长就觉得情况不对,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赶紧叫余志去下面村里找人借药。
余志很小的时候,便到处给明爱芬借药,做这种事,早已是轻车熟路。
问了几家,都说叶碧秋的小姨最近总在咳嗽,可能有没吃完的药。
早有学生抢在前面报过信,余志找上门时,叶碧秋已经拿着半瓶止咳糖浆站在那里等着。
余志问:“你怎么不请假,提前几天回来了?”
叶碧秋说:“小姨病了,我回来帮忙带孩子。”
叶碧秋拿着药不肯松手,一定要余志说说骆雨老师现在的情况,因为他们班的班主任,前些时差一点咳嗽死了。
班主任后来用半节课的时间讲了这事,还让大家做了详细笔记。
余志拿着止咳糖浆和叶碧秋的笔记回到学校,要余校长将笔记仔细看一遍。
叶碧秋在界岭小学读书时就喜欢做笔记,上初中后,笔记更加工整。
余校长一看就明白。
他按照笔记上的提示,再对照骆雨的情况,觉得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就与孙四海商量,弄了一些鱼腥草和枇杷叶,煎成汤药,放些冰糖。
骆雨分三次喝下去后,似乎好了些。
星期天午饭后,李子一到学校,就同余志一起去邀叶碧秋。
没想到,叶碧秋非常坚决地表示,再也不回乡初中读书了。
骆雨的咳嗽声又响彻校园。
余校长到他屋去看过几次,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天快黑时,余校长再去看他,身上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叶碧秋的笔记上说:严重的咳嗽会导致哮喘或者呼吸道痉挛,所以,要密切观察患者的身体,如果鼻翼出现扩张,如果前胸锁骨附近出现肌肉塌陷,如果脉搏跳动突然加快,就必须马上送医院急救,因为这是窒息的前兆。
骆雨的样子,几乎就是这样。
余校长怕自己判断不准,就想去叫孙四海,都快喊出声来了,忽然想起来,王小兰还在他屋里。
他不好直接去敲门,站在操场边上,冲着一个过路人大声叫,要他带信给邓有米,骆雨老师病重,快来学校帮忙。
不一会儿,孙四海便开门出来。
骆雨已经开始叫胸口闷。
邓有米赶到时,骆雨的脸色已经变得发青。
三个人慌慌张张地将一只竹床倒过来。
绑上两根竹竿,做了一副担架,铺上棉被,让骆雨躺上去,抬起来就往山下跑。
半路上,骆雨叫得厉害了,他们就停下来,由身体最强壮的孙四海,口对口地做人工呼吸。
出发时,余校长还想,只要遇上走夜路的人,一定要将其拉上,帮忙抬一下骆雨,毕竟他们当民办教师多年了,有些体力不支。
翻过最后一座山岭,开始下山了,他见到前面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便大声问:“前面是谁呀?”
那些光亮却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余校长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没过多久,光亮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可是看清楚了,眼前绿莹莹的光亮,是狼群发出来的。
在前面抬担架的孙四海也发现了,就故意刺激邓有米,嫌他走得慢,在后面拖后腿。
孙四海说:“难怪当初上山偷树,一下子就会被人抓住。”
邓有米看不到前面的险情,回击说:“偷树的人当然跑不过偷情的人。”
孙四海说:“按照夏雪的理论,偷树是物质行为,偷情可是精神行为。”
邓有米说:“大白天将王小兰关在屋里,弄得眼圈黑了才开门,这算什么精神?”
躺在竹床上的骆雨插嘴说:“这叫爱的精神!”
一句话出口,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于是,孙四海又说骆雨:“我们都没有看过周星驰的电影,你自己说说,这样咳嗽,是不是真的会将肺咳出来,还能用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