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斯烦躁不安。“我,代表我个人,哪怕非得呆下去不可,在这儿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我再也不信任它们……听我说,麦克斯,你心里明白我是对的。你没有看到大蜥蝎跳到本背上的时候。阿切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像管子一样的东西,动作有多迅速吗?用那个玩意儿他可不含糊。砰砰,我只听得这一声,转眼间,蜥蜴就死了,或者是瘫了。要是我们表现不好,他也会来同样一套。”
“麦克斯,我认为你过于担心了,”理查德说。
“是吗?我脑袋里还有一件非常担心的事,就是昨天咱们可真是无可奈何呀……”
“麦克斯,”尼柯尔插话说。“你认为是不是最好先冷静一点,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不,”麦克斯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我认为……马上讨论,今天早上就讨论。那就是我让奈在她屋里照料孩子们吃饭的原因。”
“但你肯定不是说咱们这会儿就得走吧?埃波妮娜随时都会生了哩,”尼柯尔说。
“当然不是,”麦克斯说。“但我认为只要她能走动了,咱们马上就走……天啦,尼柯尔,咱们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尼基和双胞胎这会儿吓得魂都没啦,我敢打赌,他们好几个星期不会走出我们这个地区,也许不会永远……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咱们一开始就提出的大问题,为什么八爪蜘蛛要把咱们带到这儿来吗?昨天你还没有看到体育场那所有的动物吗?难道你没有这样的印象,所有的动物多多少少都是在为八瓜蜘蛛工作吗?难道我们不会很快成为他们整个系统的一个部分吗?”
谈话开始之后,艾莉才第一次说话。“我一直很信任八爪蜘蛛,”她说,“现在依然信任。我不相信他们有什么残暴的计划,想把咱们纳入他们的全面计划之中,而我们又完全不能接受……但我昨天也学到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我是再一次学到了什么。作为母亲,我有责任为女儿提供一个可以健康成长,也有机会得到幸福的生活环境,……我再也不认为在此地,在翡翠城是可能的了。”
尼柯尔吃惊地望着艾莉。“那么说,你也愿意离开啦?”她说。
“是的,妈妈。”
尼柯尔朝桌子四周看了一圈,从埃波妮娜和帕特里克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都同意麦克斯和艾莉的看法。“有谁知道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吗?”她问道。
麦克斯和埃波妮娜望着帕特里克,好像要他来回答,他脸红了红。“昨天晚上我们谈了一下,”他最后说,“有好些日子,奈已经相信孩子们关在咱们这个地区,生活范围太狭窄了。但她也担心,特别是昨天的事情之后,要是我们打算在八爪蜘蛛社会里自由生活,对孩子们的危险一定特别大。”
“我想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尼柯尔耸耸肩膀说。“一有机会,我就跟阿切说咱们要走的事。”
奈很会讲故事。只要她撇开计划性工作,只讲故事,孩子们就非常喜欢上学。事实上,大力神一来监视他们,她就一直在跟孩子们讲希腊和中国神话。自从这个八爪蜘蛛帮奈搬动家具,使屋子变一个样子以来,孩子们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奈讲的故事中,大多有一个英雄。就连尼基都还记得一些新伊匈园中的人类生物,孩子们对爱因斯坦、林肯和贝尼塔’嘉西娅的故事,比对跟他们无关的历史要人和神话人物更感兴趣。
施恩节后的第一天早上,奈在谈到嘉西娅如何在“大动乱”的最后阶段,利用她的声誉去帮助千百万墨西哥穷人。尼基继承了母亲和外祖母的爱心,为嘉西娅勇于向墨西哥寡头政治和美国的跨国合作挑战的故事深深的感动。小姑娘宣布说,贝尼塔·嘉西娅是她崇拜的英雄。
“女英雄,”一贯准确的开普勒纠正她说。“你呢,妈妈?”过了几分钟,小男孩又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崇拜的英雄或者女英雄呢?”
尽管她现在身处外星飞船的一个陌生城市,与自己的家乡泰国的南奔相距之遥难以置信,在十五到二十秒钟之内,回忆就把奈带回了童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身穿朴素的棉布衣服,赤脚走进庙宇,向伽玛特维女皇顶礼膜拜。奈还看见和尚们身披红色的袈裟,她相信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可以闻到庙里大菩萨像前的香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