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现出了一抹朱霞,一轮红日也慢慢降下去了……太阳虽然下山了,可是明天仍然会再次的升起,可怜的雷鸣子,却是一去永远也不回来了。
在临去的一霎那,那红红的脸膛,也曾和皓日争辉,也曾在唇边挂上微笑……
这一切像似无限的美,像似多么死得其所,可是,这毕竟是残酷无情的现实!
蝶仙拚命地摇着他,哭叫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这位一代怪杰,除去脸上带着微笑,却没有别的任何表示了。
蝶仙用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拨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紧紧拥抱着他僵冷的尸体,大声哭道:“闻继天!你死得太惨了……我对不起你……你再看看我吧!”
在这荒凉的山岭上,没有人迹,没有杂声,只有这姑娘断肠的哭声,随着徐徐的晚风,散发在这山径的树林和山石角落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只觉得哭得连眼泪也没有了,而且腰酸得几乎都坐不起了。
她才意会到,夜已经很深了!
而怀中的老人,此刻是完全的冰冷了,就连那一丝微笑,也变成了凄苦的丧容。
真的,生命是如此的怪,“生存”和“死亡”非但在于有生者的歌颂和咀咒,其实就连无生命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如此?
泥土掩埋腐烂着死去的肉体,却润发生长着青葱的树苗……这一切是“无情”和“凄惨”,不过,也绝非有类似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心情,也难以使人生出这种多余的伤感罢了!”
裘蝶仙手捧着老人的尸体,发了一会呆,她心中不停地想:“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如何来处置他呢?”
阴冷的夜风,使她打了一个寒战,鼻端更嗅到一阵阵的血腥味儿。
她觉得两只手又湿又粘,而脸上更是被干冷的血迹,绷得紧紧地,想作一个哭或是笑,都很不自然。
她忽然想到,像雷鸣子闻继天这样一个武林名人,他的死,似乎不该太草率处置。
于是把雷鸣子尸体放下,抽出了宝剑,就在山岭边上,觅了一处开朗的地方,就用手中的剑慢慢挖了下去。
这么足足挖了两个时辰,才算让她挖了一个相当深的土坑。
虽然她有一身功力,可是这么不停的运力挖凿,也不禁累得香汗淋漓。
正当她预备把宝剑还回鞘中时,无意间目光一瞟,却见三丈前的一棵老树之下,似有一黑影慢慢地蠕动着,蝶仙不由吃了一惊。
当时把手中剑一挺,叱道:“什么人?”
可是那黑影,似乎只顿了一下,却加速向前爬动着,裘蝶仙一跺小莲足,“嗖!”一声,已窜到了那东西之前,方要仔细看去。
谁知那黑影,已带着一阵急速的喘息之声,竟然向自己身上扑了过来。
蝶仙慌不迭向右边一划步,这才看清了,那黑影,竟是一个枯瘦的道人,正是为雷鸣子闻继天重伤掌下的人魔徐道子!
原来这人魔徐道子,虽然用“赤阳神功”,在无防之下,把雷鸣子五内震碎,可是他自己却也在怆促间,为雷鸣子“乾元问心掌”,把两旁肋骨,全都震断了。
按理说,这人魔徐道子的命,也是不能再活下去了,可是这徐道子竟然知道自己生命垂危万分,中掌之后,立刻自己封闭了五处大穴,盘膝树下,一任眼前天塌了,他也不管。
果然此老内功深湛,经三个时辰的坐功调息之下,竟然把持住了一口元气。
当他偷偷睁开双目之时,才发现了眼前的一切,雷鸣子竟死了,那裘蝶仙竟自在为他挖坑,人魔徐道子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自己如果此时再不走,待那姑娘发现了自己,那可是死期到了。
想着,这才忍着胸肋之间的奇痛,勉强在地上爬了丈许,眼前是一处垂崖,而且草长过膝,人魔徐道子暗暗庆幸着,忖道:“只要我爬到了这草丛之中,我这条命就算是得救了……”
人都是这样的,愈是到了快经过成功的门坎之时,往往是“功亏一篑”。
人魔徐道子只认为自己是得了救了,不禁全身劲气一松,竟自发出了些声音,蝶仙突然发觉,正在观察之时,他仍想快快窜进草中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