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第一章)(9)
时间:2023-06-14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李歆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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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什么人?”这一回,难得她开了口,“说了,我就把他给你。”
夙夙嗤之以鼻:“你不用管我是他什么人,只需知道他是我的人。”
“哦?”女子似乎来了兴致,低下头凑在舒秀耳边低语,“阿秀,原来你已有了心上人,那么你现在是不会在意她在哪了。”
昏迷中的舒秀突然一阵抽搐,扣紧的牙关松开,强忍剧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她在哪?”
他的眼睛睁开了。
昏迷了将近三个时辰的他,陡然睁开的双眼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你还清醒吗?”
“我很清醒。”他强迫自己忽视身上叫嚣到快要炸开的疼痛,急切的追问,“她在哪?”
女子微微一笑,笑得冷淡,笑得高深莫测:“你在和谁说话?”
舒秀垂下眼睑,身上的肌肉每一寸都在抽搐着。
“姐……”他低低的喊了声,声音愈发抖得厉害。
“嗯,还好,三年多未见,难得你这位大将军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你记错了……是两年十一个月,尚不足三年。”
“是吗?我怎么觉得很久了,至少有三四年了呢。”
“从舒家堡出来也不过才四年而已,离我们上次见面……”他哑了声,上次见面记得还是在春天,那个动不动就喜欢离家出走、周游天下的人笑嘻嘻的对他说,如果过了二十岁还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嫁,那她就兔子啃窝边嫩草,抓他充当新郎拜堂。
她说他是她最后的依靠,如果他长大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子,如果到时候他肯娶的话……
他记得,说这话时,她已十八岁。
他记得,她的生辰在夏天……只因那是只小蝉儿,喜欢整个夏天趴在枝头欢快唱歌的小蝉儿,喜欢舒适自在的小蝉儿。
“你是……舒蝉?!”夙夙惊骇莫名的叫了起来,脸涨得微红,眼神充满恨意的瞪着她,“原来,你就是舒蝉!”
女子抬起来,极其冷淡的表情因为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而变得柔和起来,她看向夙夙:“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舒雪,舒蝉是我姐姐。”
舒秀的手搭在舒雪的手腕上,手指扣得那么颤,那么紧,明明已经疼得五官扭曲的脸上仍勉力笑着,他的眼神柔和,语气执着:“她在哪?”
舒雪愣怔片刻,终于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在齐国。”
寄奴
“冷……”
门板底裂了条缝,窗户上糊的纸破了个洞,柴房前后墙一通气儿,风飕飕的从门板缝里钻进来,发出如同哭泣般的啸声。
“冷……”硬板床上缩着一团瑟瑟发抖的东西,棉被裹着,身体蜷着,声音抖着,“冷……”
不算厚实的两块门板被猛地推开,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踩在门槛上,叉腰骂道:“冻死你活该!”
穿堂风大作,床上的人抖得声音都捡拾不起来:“冷……啊……”
门口的小僮穿着厚实棉软的宝蓝色缎面皮袄,领子上翻出一截白色的细绒兔毛,衬得那张养尊处优的小脸蛋如羊脂般白净细腻。
“冷就赶紧滚!我们可没要留你在这,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赖上公子。你要不想活活冻死,就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缩在被窝里的人吸着鼻涕,牙齿咯咯打着颤。
小僮骂骂咧咧得起劲,被窝里簌簌抖动。过了会儿,估摸着小僮骂累了,正停下来歇气的空儿,那团脏兮兮的棉褥里伸出一截白白的手腕。
那手很白,五指纤细,肤色近乎透明,在光线不算太好的柴房里,那只手白得犹如聚光的白纸糊灯笼。
“那就……更不能走了。”棉被下的声音鼻音浓重,不仔细听根本辨不清发音吐字,“外头更冷……死在这里好过死在外头,好歹……死了,你们见不得我发臭发烂,哪怕是草席卷子也得给我预备下一张。”那声音打着颤,明明冻得牙齿咯咯碰撞,却仍是笑嘻嘻的,说不出的欢快,“何况……何况……神农百草,只有横着进来、竖着出去的人,我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砸了你们公子的招牌?”
小僮脸色转青,怒吼道:“你不过是得了风寒罢了,这等小病居然也妄想要我们公子出诊医治?还有,就这风寒也是你发疯跳到玉泉湖里自己冻出来的,你是自作孽……”
“是啊……”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应声,“我就是想死在这里,可你们公子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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