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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史·第十五章 宗教学术(14)

时间:2023-06-1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吕思勉 点击:

《淮南·要略》谓墨子学于孔子而不说,故背周道而用夏政。今观《墨子》书,《修身》《亲士》《当染》,纯为儒家言,他篇又多引《诗》《书》之文,则《淮南》之说是也。儒与墨,盖当时失职之贵族。性好文者则为儒,性好武者则为侠,自成气类,孔、墨就而施教焉,非孔、墨身所结合之徒党也。儒之义为柔,若曾子之兢兢自守,言必信,行必果者,盖其本来面目。孔子之道,则不尽于是。孔子之道,具于六《经》。六《经》者,《诗》《书》《礼》《乐》《易》《春秋》。《诗》《书》《礼》《乐》本大学之旧科,《易》《春秋》则孔门之大道也。“《易》本隐以至显,《春秋》推见至隐。”盖一以明道,一就行事示人之措施,何如斯谓之合于道,二书实相表里也。邃古社会,荡平无党类,孔子谓之大同。封建之世,虽已有君民等级之不同,然大同之世,社会之成规,尚多沿袭未废,是为孔子所谓小康。春秋以后,则入于乱世矣。《春秋》三世之义,据乱而作,进于升平,更进于大平,盖欲逆挽世运,复于大同。今儒家所传多小康之义,称颂封建初期之治法,后人拘泥之,或且致弊,然此乃传其道者不克负荷,不能归咎于孔子也。儒家治民,最重教化,此为其出于司徒之官之本色。其处己之道,最高者为中庸。待人之道,最高者为絜矩。中庸者,随时随地,审处而求其至当。絜矩者,就所接之人,我所愿于彼者,即彼之所愿于我,而当以是先施之。其说简而赔,为人人所能明,所易守,无怪其能范围人心数千年之久也。孔门龙象,厥惟孟荀。孟子言性善,辨义利,阐知言养气之功,申民贵君轻之义,又重制民之产,有功于儒学极大。荀子晚出,持论少近刻覈,然其隆礼、明分之论,亦极精辟也。

儒家有通三统之论,已见第十四章第一节。而阴阳家有五德终始之说,其意亦犹是也。阴阳家以邹衍为大师,《史记·孟旬列传》载其说甚怪迂,然其意,亦欲本所已知,推所未知而已。《汉书·严安传》载安上书引邹子之言曰:“政教文质者,所以云救也。当时则用,过则舍之,有易则易之。”则五德终始之说,犹儒家之通三统,谓有五种治法,当以时更易耳。《史记》曰:“奭也文具难施。”而《汉志》有《邹奭子》十二篇,则已拟有实行之法。果难施与否,今不可知,要非如汉人之言五德者,徒以改正朔、易服色为尽其能事也。《大史公自序》述其父谈之论,谓阴阳家言,“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此乃阴阳家之流失,而非其道遂尽于是也。

以上诸家,辜较言之,可云农家之所愿望者,为神农以前之世。道家之所称诵者,为黄帝时之说。墨家所欲行者为夏道。儒家与阴阳家,则欲合西周以前之法,斟酌而损益之。切于东周事势者,实惟法家。秦人之兼并六国,原因虽不一端,法家之功,要不可没也。东周时之要务有二:一为富国强兵,一为裁抑贵族。前者为法家言,后者为术家言,说见《韩非子·定法篇》。申不害言术,公孙鞅为法,韩非盖欲兼综二派者。法家宗旨,在“法目然”,故戒释法而任情。揆其意,固不主于宽纵,亦不容失之严酷。然专欲富国强兵,终不免以人为殉。《韩非子·备内篇》云:“王良爱马,为其可以驰驱,勾践爱人,乃欲用以战斗。”情见乎辞矣。在列国相争,急求一统之时,可以暂用,治平一统之时而犹用之,则恋蘧庐而不舍矣。秦之速亡,亦不得谓非过用法家言之咎。后此之法学,则名为法,实乃术家言耳。

名家之学出于墨。已见上节。《汉志》推论,谓其出于礼官,盖礼主差别,差别必有其由,深求差别之由,是为名家之学,督责之术,必求名实之相符,故名法二家,关系殊密也。顾名家之学,如臧三耳等,转若与恒情相违者?则恒情但见其浅,深求之,其说固不得不如是;抑同异本亦相待,深求其异,或将反见为同,此惠施所以有“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之论。见《庄子·天下篇》。又疑此亦由其学原出墨家,故仍不离忠爱之旨也。名家之学,深奥难明,欲知其详者,拙撰《先秦学术概论》下篇第六章似可参看。世界书局本。

纵横家者流,《汉志》云出于行人之官,其学亦自古有之,而大盛于战国之世。古之使者,“受命不受辞”,故行人之辞令特重,至战国时,列国之间纵横捭阖益甚,而其术亦愈工也。纵横家之书,存者惟一《战国策》。参看第二章。其书述策士行事,多类平话,殊不足信。其精义,存于《韩非子》之《说难篇》。扼要言之,则曰:视所说者为何如人,然后以吾说当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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