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恺赶到时,李悦等人已在一间偏厅禅室内安然就坐。没过多久,两名青年僧人抬了一副软榻,从内室走出,软榻上躺着的却是方丈光悟大师。众人忙站起,光悟的气色不算好,有些无力的招呼道:“诸位请坐,毋须多礼。”
光悟年事已高,郤炀这一剑没立时要了他的老命,已属万幸。光相虽听光智简略提了光悟遭刺之事,却没料他伤势竟会有如此严重,很是吃惊。光悟在武林中威望甚高,无人能及,这些在座的人中,对光悟生死毫不在意的,恐怕也只有李悦一人了。她冷冷的坐在椅上,默不作声,光悟的眼光穿过众人,落到她身上,微微一笑道:“原来女施主也来啦!”
李悦冷道:“怎的?你也认为我不该来,来不得么?”她原指的是光晦在门前拦阻她,不容她入寺一事,光悟不知这份情由,见她态度清冷,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老衲受伤一事,与女施主毫无干系,女施主来去自由,何来‘该’与‘不该’一说?”李悦正待反唇相机,见他躺在软榻上,精神委顿,一副恹恹气息,心中一软,鼻子里轻轻哼了声,瞥开眼去。
光悟眼珠子在各人身上滚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水霄身上。他在后堂已得通报,却没料到打败光晦之人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君,微微一点头道:“好,好,诸位都是英雄侠士,这事原本欲待再等上几日,在锄魔大会时方提起的。不过……”他稍稍转过身去,他身后的一名青年僧人立即奉上一件物什来,那物什用红布密密的包裹着,光悟颤巍巍的接过,拿在了手里,续道:“现下事出突然,老衲也只能不得已而提前公开啦。诸位慧眼,可有识得这件东西的么?”
红布一揭开,众人引颈去看,李悦好奇心起,也忍不住偷偷瞅了眼。那红布上托着件黄灿灿的小东西,她才望了两眼,便情不自禁的“咦”了声。她咦声才落,谢君恺与光相竟也同时惊讶的“咦”了一声。
光悟忙道:“你们可是曾见过?”谢君恺伸手拿起红布上的东西,说道:“这不是那条小金龙么?李姑娘……”李悦接口道:“不是我拿的那个,原来的那个早在山腰间,与那恶贼打斗时失落啦。”
光悟忙询问是怎么回事,谢君恺见方丈问的慎重,便一五一十的将今日下山游玩时,遇见那奇特少女的事说了。光悟愈听神色愈是凝重,嘴里不停嗫嚅道:奇怪……奇怪……”最后说道:“这么说诸位也不识得这‘金龙锥’的来历罗?”神情大为失望。光相问道:“方丈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光悟叹了口气,光晦忍不住叫道:“还不是你那个大徒弟,他带回消息说,有厉害的对头欲图对少林寺不利!方丈师兄见情况危急,便广邀群雄,召开武林大会,商量锄魔大事!”他说话又急又快,听得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光相熟知这个师弟的性子,也不着急打断他的话,只是用眼神询问光智。
光智道:“师弟座下俗家大弟子沈汉兴,他半月前被人追杀,幸亏遇见谢少侠拔刀相助救下了他,还劳烦给一路护送回了嵩山。”光相向谢君恺行礼称谢,谢君恺哪里敢受,连忙还礼。光智接着道:“沈师侄拼着一身重伤,带回了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方丈师兄。”
水霄忽道:“可就是这枚造型古怪的金龙锥?”光智刚要回答,一旁的李悦插嘴道:“当然不是了。”光晦与水霄齐道:“你怎知道?”两人虽然问的话一般无二,语气与声调却是完全不同,光晦叫道:“妖女,看你还怎么狡辩,这次可是你自己露出马脚来啦!”李悦淡然一笑,说道:“这有何难猜到,你们少林和尚做事就爱遮遮藏藏的,既然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师侄拼死带回来的,自然不肯轻易拿给我们这干外人看了。”
光相心惊道:“好厉害的女娃娃,她猜到事实也就罢啦!如此一说,倒把那谢、水两位少侠与她拉在了一块。今日少林寺若不把那东西亮出相来,便显得小家子气,处处在提防着他们三人了。”果然,光悟从僧袍袖内拿出一封黄皮信封来,说道:“这便是沈师侄带回少林寺,亲手交给老衲的信函。”说着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来,递给光智道:“师弟,劳烦你给大家念念。”光智迟疑道:“这……”光相忙说道:“师兄你快念吧,好教我们大伙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李悦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在极力替少林避嫌,嗤地发出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