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那人仅穿着件单薄的文士衣衫,在寒风里不住地哆嗦着,看见辛捷醒来,脸上泛出一丝笑意,那笑是亲切而温暖的。
辛捷看见这笑容,顿时忘却了他那种陌生恐惧,想挣扎着坐超来,他认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个急切需要着帮助的人,虽然他自己也是那么地不幸,这正是辛捷的善良之处。
那人像是已洞悉了辛捷的心事,微弱地张口说道:“不要动,再躺一会。”然而辛捷依旧在挣扎爬起来,那人目光陡然一变,那么憔悴的面孔,仍然显出一种难言的威力。
他伸手一动,想阻住辛捷,然而却一个踉跄,虚软地倒在地上。
试着爬起来的辛捷,却不知道若非自己机缘太巧,此刻焉有命在,然而在经过那么长地颠沛,那么苦的折磨之后,他纵然体格再健,也不能再伫立起来了,扑地,又躺在雪地里。
辛捷和陌生的人,并排卧倒在雪地里,此地虽然幽绝,但辛挺却不感到寂寞,因为他的身旁,就有人在陪伴着,而且他幼小的心灵,对那陌生人,不知怎地,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感。
他虽周身失力,但神智却甚清楚,他四周打量着他所存身的地方,竟是一个景色绝美的幽谷,虬枝暗香,四周都是梅花。
接着,他听到那人说道:“你这小孩,怎会骑着狂牛,跑到这里来,你是谁,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他这几句话间的声音甚是冷峻,辛捷愕了一下,那悲惨的回亿,重又在他脑中泛起,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那人见他哭了,和缓地问道:“你别哭,有什么难过的事,只管对我讲。”
辛捷虽然认为即使将他这种悲凄而残酷的遭遇,告诉这看来比他更孱弱的人,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在此刻,他已将这与他相处在这渺无人踪的幽谷里的人,看成他唯一可以亲近的人,人们都有将自己的心事,吐露给自己亲人的习惯。
于是辛捷啜泣着,说出自己的遭遇,在他说来,不过是一种情感的发泄而已,然而他万万不会料到,这却使他得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奇缘。
原来他所叙说的对象,竟是今日武林中第一奇人,以“神功七艺”名传四海的七妙神君梅山民。
七妙神君被点苍第九代掌门人,点苍双剑中的落英剑谢长卿,以点苍绝学“"七绝重手”"点“肩井”“沧海”两处大穴,内腑也被苦庵上人,赤阳道长,以及剑神厉鹗的内力所伤,在别人说来,这两样只要身受其一,也是非死不可的。
但是七妙神君,先天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才智,后天又得到了非凡的熏陶,他的一切,都不是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所能望其项背的。
他以多年来超人的修为,努力地运转着体内的先天之气,但是胸腹之间却始终不能运行,他知道他所受的点穴手法,必是得有秘传,若是他内腑末曾受伤,他或许能以自身功力,解开此穴,但此刻,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了。
他只觉四肢是那么软绵而无力,甚至想移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而且腑肺之间的淤血,慢慢地展开,已是他所剩下的功力,所不能控制的了,他只能困苦的挣扎着,慢慢地等候死亡,或者是奇迹的来临。
他是平卧在雪地上,地底的阴寒,也在侵蚀着他体内的功力,当他正已绝望的时候,忽然己听见谷口有一种极为重浊而急速的蹄声传来,这时他多么希望那来的是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呀。
那蹄声像一阵风,闯进谷里,接着他看见一条狂奔着的牛,从他身边奔了过去,在谷里急剧地奔跑着,他意识到那仅仅是一匹发狂性的牛而已,一匹发了狂的牛,对他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那牛在谷里奔了一转,竟又直直地朝他卧身之处奔到,他无法躲避,只有闭目等着牛蹄自他身上踩过,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刹间,他猛然觉得自己乳下的“乳泉”,脐膀的“玄矶”两处全穴,被一种千钧之力,极快地打了两下,他知道那是牛蹄,但怪就怪在,他全身顿觉一畅,体内的真气,虽然微弱,但却能自由运转了,一种“生”的希望,陡然又在他心中复活了,他想只要自己能自由运气,四肢必也可活动,那么即便是再重的伤,又何愁不能治疗呢。
于是他开始移动自己的手臂,果然,他觉得肌肉间己有了力量,虽然这力量和他以前的潜力相差得很远,但己足以使他狂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