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了一会,在气势上,谁也没有被谁压倒,但时间渐长,病容汉子已渐渐有难以支撑的感觉。
谢金印对敌的经验何等丰富,怎会发觉不出来,同时他也知道如何对付像这样坚忍沉凝之士,当下举足向前跨了一大步,“哧”地一响,凶险无比的杀气如怒涛狂潮般涌卷出去。
病容汉子额际汗渍陡现,足见他内心紧张此刻,若再不撤出兵刃应敌,藉以抵消敌手的气势,只怕便得败退下来。
蓦然之间,突然响起的一道低沉有力语声:“罗先生不在此际出刀,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谢金印看也不必看,便知晓说这话的自然是那蒙面的黑衣人。
病容汉子的处境已到了非出兵刃,不足以打开危局的地步,那黑中蒙面人虽未亲自对敌,却能洞烛战机,当真是言不轻发,发必有中。
病容汉子双臂微动,闪射出森寒光华,他的左右双手已多了两只一长一短的弯刀,霎时,阵阵刀气反涌过去,蹭蹭蹭,谢金印竞被迫退了三步!
病容汉子吁了一口气,道:“这还是我出道以来,第一次双刀齐出,姓谢的,你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一剑手……”
谢金印淡然道:“足下谬赞了。”视线落到病容汉子双手所持一长一短,形状奇特的双刀上,心念微微一动,侧首朝谢金章道:“二弟,你可瞧出这双刀的来历么?”
谢金章缓缓道:“这罗浮双刀称得上刀中绝品,犹如剑中之干将莫邪,乃原居百粤,后来移居南海的罗浮世家代代相传所留下,自来持用罗浮双刀的人,俱是罗浮世家的门人……”
语声微顿,复道:
“只是据道上传说,罗浮一门已在五年前被仇家悉数歼灭,无有逃生之人,五年之后,罗浮双刀又在此出现,就很令人费解了。”
他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病容汉子的神情,显然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病容汉子脸色剧烈地变了一下,猛可抡刀攻去,涌出两朵刀花,隐隐夹着风雷之声,直取谢金印。
谢金印脱口赞道:“好刀法!”
眼看两道寒光,划空暴射,已将逼至自己的咽喉,谢金印手势一沉,五指抓住剑把,“呛”地一响,剑子已到了他的手中。
他这一剑完全在气机感应之下,自然而然出的手,讲究的是“彼不动,我不动。彼欲动,我先动。”
正因此剑乃率然所发,竟比对方的刀势还要快上一线。
病容汉子全然不惧,飞身一步欺人,双刀并举,分从左右两边抢攻,凝成两股坚凝劲厉的气势。
谢金印但觉刀气森厉,自问生平尚未遇到如许威猛的反击,加之对方手中的罗浮双刀乃是神物,心下不免有所顾忌,只好放弃攻势,回剑自保。一旁的蒙面人暴声大笑道:“谢某人原来也不过尔尔!”
谢金印充耳不闻,绝不肯为蒙面人的冷嘲热讽而稍有分心,他剑尖一点,刷地一剑再度递出。
但见他剑尖所指,取要害,拂穴脉,几乎无所不至。
谢金印终生浸淫在剑道上,已达数十载之久,这一施出“扶风三式”第一式“下津风寒”,果然立见威力,全无间隙痕迹,一时只见一片银光闪闪的剑雨飞洒出来,挟着一股“呜”“呜”怪啸,那声势真骇人到了极点,霎时之间,病容汉子面上露出紧张之色,向左一侧身,平穿出去。
他一退又进,长啸一声,刀走偏锋,正迎着谢金印挥来的一剑,竟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忽里,反弹出一刀。
谢金章一见他吐刀的情形,猛然想起一事,大叫道:“罗浮反手势架!大哥留神!”
谢金印何尝不知对方这一手是罗浮秘艺里有名的反手势架,这反手势架通常都是出敌所不意,趁敌所不备而发,使人防不胜防,正因如此,天下高手与罗浮门敌对时,铩羽在这一招之下者不知凡几。
在此等情形下,一招立见胜负的时刻已至,无论是谢金印或病容汉子要想拖一拖都没有办法。
这一忽里,陡闻黑中蒙面人大吼一声:“快——快出手!”
武、甄二人闻声,身形猛地一躬,双掌闪电般一抬,望准七步之外的谢金印直击出去——
这下祸起萧墙,谢金印正全神贯注应付当前的对手,想不到却有人突施暗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