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归尘,还有那个天天捧着什么大男人列传看的起劲的姬野……"
"……,其实,向异翅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人能看清……"羽然愣了愣说
。
"哦?我的毛病就是什么都太明显了吧,失败失败,怪不得没有竞争力,还是
要酷的让女孩子天天出神琢磨的好……啊,说起来那风凌雪也是一样,我死盯着
她看了那么久都没有看清楚她的内在……"
"闭嘴!"羽然满地找可以扔进去的东西。
"好,你说你说……"
"我没有见过向异翅,但我听人说他是鹤雪团里最怪异的一个人,他被鹤雪团
收容时十二岁了,已过了受训练的最好年龄,体质又差,象受了过度惊吓,极少
和人说话,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全鹤雪团都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平时只把他
当作一个打杂的,就这样又过了十二年……那一年中秋,飞翔之日,他突然变了
,他的背后,扬起一双金色的翅膀,人变得又凌厉又高傲。没有人知道什么他的
翅膀会发出金色光芒,传说那是由于精神力太强所至,从那天起,那双翅膀就再
也没有从他身上脱落,他在没有人传授的情况下,独自练成了鹤雪团的秘法,或
者说是创出了,因为他的强大的精神力是历代鹤雪团的修习所无法达到的。从此
所有的人都觉得在他的俯视之下。那时澜州羽族正有王位之争,鹤雪团倒向哪边
便成了那派能成势的要因,而向异翅竟凭他一人的影响力,将鹤雪团控制于自己
翼下,左右了王室的命运……而我那时在随师父修行,早已不在王室之中,不然
,也许我也会落入他的股掌。一年间,王室成员死之七八,血亲宗派互相成仇,
大半归向异翅所赐,好好的羽族变得四分五裂。即便如此,许多人觉得向异翅还
是忠心羽族的,只不过好心办了坏事。而我作为千里外的旁观者,却有一种感觉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每一桩看起偶然的事件,都由他精心的控制计算而
成。此人计谋之高,心机之深,实在令人畏惧……"
"切,我便不信他有什么大不了,他要这么厉害能把王室玩弄于手中,早就应
当了羽族的王了,怎么现在还连鹤雪团首领都当不上?"
"这也是我想不通之处……"羽然在帘外踱步,"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这个人
,好象极其厌恶权力……憎恨强大的力量,每一个想依靠鹤雪团的力量而取得权
力的人,最后下场却都很凄惨。如果不是不得已,他甚至会不与任何人合作……"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你从未见过他的,听说到的也不会比我多多少。"
"这就是女子的敏感了。"
"巫~~~"龙襄哄起来,"你怎么就不曾对我这么敏感过?"
"敏……敏你个头,你这幅二百五的德性看见你就没有感觉了!"羽然气冲冲
走去水边观月。
"真的没感觉?"龙襄歪歪头,坏笑起来。
"对了羽然!我忘了说了,我早盖上被子了,你其实刚才不用一直站在门外说
的……"门外仿佛传来羽然气的栽入水中的声音。
……
"天啊!"野尘军将领在城头惊恐的大叫,可一只箭穿过他的嘴将他钉在柱上
。
天空,成百白色羽翼纷扬而下,轻弹指间,野尘军在漫天飞至而又精准无比
的箭雨中崩溃了。
金色光辉照亮了城头,向异翅轻巧的落在城楼檐上,背后巨大的翅翼伸展出
高傲与威严。
"野尘军,我回来了,想借羽族老头们来整垮我?羽然,项空月,龙襄……你
们忘记了,谁在真正掌握大陆的命运。"
"羽将军,龙将军!鹤雪团偷袭沁阳,向异翅来了,快走!"有将官冲进了楼
台大声喊着。
"见鬼,来的真快。姬野他们才出城迎战离国军半个时辰。"龙襄一下跳了起
来,再也不作出伤痛的鬼脸。
"这就是鹤雪团啊,横越天空,傲视大地,在想在的任何地方出现,风行电掣
,使生命瞬间如泡影,豪雄刹时成灰烟……"羽然望着远处城头翻飞的白翼,怔怔
出神。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念诗?快去迎敌!"
"这是当年羽族王赞叹鹤雪团英姿的一段话,可惜……可惜……"羽然望着,
眼中几乎落下泪来。
"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丢了沁阳城,我们怎么向姬野交待。"羽然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来夺城的,鹤雪团从来不和敌人硬碰,也不会固守一个地方,速度与
准确才是他们的生命,一瞬而尽,一击必杀,飘然而去……他们是来杀人的……"
"那你还不快走?他们想必是来报复你的……喂,小姐,是不是要我抱你走啊
?"
羽然看着龙襄,眼神中突然带着无限惆怅,"龙襄,你为什么还只想着我?"
"现在是抒情的时候嘛?天哪,他们就要到了,小姐,你有翅膀就快飞吧,哦
嘘,哦嘘,咕咕咕咕,快飞啊……"
羽然百感交集,猛然展翅而起,大声道:"龙襄,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鹤雪
团一员,你将如何想?"
龙襄抬眼看着她,张大了嘴:"雪……鹤雪……雪白的翅膀,是了,羽然,你
的翅膀也是纯白的……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你是王族血统的缘故……你也是可以
随时飞行的,可我没想过只有鹤雪团才能……"
羽然摇头:"羽色纯正是血统优异的象征,杂羽之人是不可能入选鹤雪团的,
没错,他们来杀的是我,因为我是叛徒,我向羽族长老们请求他们谒止或诛灭鹤
雪团,这是当年我修习时的誓言所不容许的,修习鹤雪秘术的人只能忠于鹤雪团
,可是我……龙襄,你快走吧,我今天必死此。可你没必要陪我送死……"
看着羽然流下的眼泪落在湖中,龙襄一直张着嘴:"……,今天,是了,今天
,今天正是机会,上天终于眷顾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啊,然儿,
请让我和你相拥死在一起吧!"
"混蛋!"羽然气死飞过去扯住龙襄就走。龙襄大呼着:"我不走,你不走我不
走!"
羽然扯他不动,急得又从背后抱住他想带他飞起:"求你了,快走啊。"
龙襄神情忽然又变无比庄重:"羽然……没用了,你带不动我的,我的伤也逃
不出去,说实在,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你抱着我……我……我此生已经知足了…
…你快飞吧,给我一个让你怀念的机会,我求你了,快走吧,到远方去怀念我为
我的勇敢而哭泣吧!"
"你这个混蛋,混蛋……"羽然的眼泪滴答落在龙襄的头上。
"别哭了!少婆婆妈妈,要么就走,要么就和我一起死!"龙襄怒道。
"好!我和你一起死!"羽然抹去眼泪,取出弓箭。
龙襄偷举了双拳做无比激动状,悄悄喊:"我赢了,姬野,吕归尘,我终于赢
了你们,羽然说要和我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三声,忽拔出
剑来就要自刎。
羽然一把抓住龙襄的宝剑:"疯子,你干什么?"
"我不死,你是决计不肯走的了?我死还能救你一命。"
"笨蛋!你死了,我也一定在你身边战死倒在一起!"
"啊哈哈哈,我又赢了,姬野,你听见没有?就算我死了羽然也不会去找你…
…"
扑通!羽然把龙襄一脚踢进了湖里。
"女人的脸变得真快啊……"龙襄在水底咕噜噜感叹不起。
……
星辰月·羽传说(5)
羽然掠上楼顶,箭尖朝下,迎风而立。
奇怪的是远处鹤雪团只顾追杀野尘军,却不见有人飞来。
这不是鹤雪团的风格,按理说他们应该直飞入城中,射杀我们而去,为何还
要在城头纠缠呢?羽然心中暗疑。
难道……
羽然慢慢的转过头,"你在那儿吗?"一位白羽皂袍的女子从她身后远处的屋
脊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已扣弓弦。
"路然真,原来你早就来了。"
"你居然现在才飞出来,反应迟钝到如此地步,还是有情郎舍不开?" "若是
我慌张的飞向城头迎战,或是想从你那处逃走,现在只怕早已中箭了。"
"看来鹤雪术的东西你还没有忘光。你静立着听取风声,我反而不敢出手。"
"若是鹤雪战士齐来,我也必逃不过。"
"每一位鹤雪战士都是万中出一,而是你是十万中出一的高手,我们不想为了
和你硬碰而损伤太大。"
"所以你们想引我出动而偷袭?但现在不行了。"
"我只是不想毁了我箭无虚发的名声。" "没有把握绝不出箭?你还在和风凌
雪争鹤雪第一神箭手?" "她对龙襄那一箭前已经重伤,未能必杀,现在我是鹤雪
团中唯一每箭必杀的人了……"
"看来,你的虚荣心救了我的命。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有把握只一箭射杀我的。
"羽然冷笑说。
"是,如果是风凌雪,她会一心只想如何完成任务,完全不会在乎用多少只箭
,那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不过,我爱惜名声也只不过使你多活了一刻,偷袭不
成,我们也只好使你死在乱箭之下了。"
羽然眼睛转动,余光中已看见有鹤雪战士飞翔而来,她忽然间便动了,跃下
屋顶,路然真的箭也发了,穿过重重楼台的窗与门,从羽然的左翼穿过,如一股
激流将片片白羽扬了出去。羽然空中转身搭箭回射,同样从楼宇隙缝中划出极微
妙的直线,箭穿过层层室内,路然真辩不清风声,只见眼前一扇窗格纸啪的破了
,叫声不好时,右肩已中了一箭。身子一歪半跪下去。
羽然羽翼受伤,但无大碍,在栏杆间几个点踏起落,又穿入对面二楼窗中。
背后鹤雪战士的数只箭啪啪钉在窗棂上,一支从窗格中射中,擦着正向前疾跃翻
滚的羽然的后脑掠过。只见白色身影在楼边一晃而过。箭便从四个方向射入室内
,羽然被封在室中,忽翻在柱后,忽勾起身边桌椅抵挡,一瞬间变换了七个位置
,堪堪躲过了十九只箭,只觉左耳一热,又已被凌厉的箭气划破。
她算准一白影将从她身后窗外掠过,反手一箭,外面那人卟一声栽落下去。
羽然立即高高纵起,刚才站的点便早已攒中了七八支箭,羽然身在空中移,横过
房梁,四五道箭光穿行过她的前后左右,都只差了分毫。她扭身手中箭发,啪外
面又是一人栽落。羽然看准一案角将要落下,忽而一展翅疾穿出屋顶。外面的鹤
雪战士未料到她这一变向,羽然得了这一瞬间的主动又将一人的咽喉射穿,那人
连喊也没喊出来便被箭带飞钉在了楼栏上。
鹤雪武士还有三名,三面飞上封住屋顶,羽然凌空翻起,脚下的瓦已被纷纷
射破。她无了落脚点,空中身体倒转之时发出一箭,射中一人。身体穿过破屋顶
,直向楼中坠下去。鹤雪战士向着楼内猛射,一箭擦着鼻前掠过,一箭正中她的
腰间。羽然一痛,使了个坠功,身体再砸破二楼木板,落下一楼。这原本便是她
的设计,但腰间中箭使她再难以在空中调整姿态,重重的撞倒了一楼桌案摔在地
上。窗外呼啸声又起,二鹤雪武士也飞下一楼窗外,羽然强忍伤卧在地上一箭射
出:"中!"窗外白影一晃,那箭竟落空了。她受伤后的劲力准头都已大减。另侧
窗外一箭射入,正中无力躲闪的羽然大腿,羽然痛苦大骂道:"要射便射死我,不
要……"话未落间又一箭射入她的左肋,这回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路然真捂着左肩,慢慢的走到门前。看着仰卧在地颤抖的羽然。
"我们荡尽城中三千野尘军,也一人未失。而六名鹤雪战士围攻,被你射中四
个,连我也受伤,也算鹤雪团史上的惨损,你的技艺在鹤雪团算是能排上前几名
了。躲入阁中和人隔窗对射,你能看见外面的影子,外面的人却只有听声辩位,
这手也算聪明。可惜了,你的对手也是鹤雪团,你的生命也到此为止。这种鹤雪
对鹤雪的场面,我再也不想见了。"
羽然痛的满头大汗,却再无强硬之态,只顾蜷缩了身体,把自己卷起如刚出
世婴儿一般,眼睛紧闭,双拳紧握,嘴唇颤抖。这种完全由人处置的弱态,不由
使路然真有些惊异,心中也竟不由泛起些心痛的感觉,毕竟她也是女子。若是风
凌雪时,羽然此刻早已不会活着,风凌雪会上前用箭抵着她的咽喉射进去,可路
然真还做不到。
"你还想求生?居然在人前做出这种羞辱的姿势,真让鹤雪团丢了面子。"路
然真恨恨的道,却只是不下手,心想不如把她去交给向异翅处置,又一转念想到
向异翅既说了必杀,就决不会改口,到时只不过让他笑了自己优柔。见羽然口中
喃喃念念,不由又多了句废话:"你在说什么?"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羽然在用最后的精神力强维持着自己的意念,
怪不得要把身体缩起以把精力丧失减到最小。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还有可能活下去……"路然真话音未落,背
后湖中湖水暴起,如一条狂龙将她卷了下去,两鹤雪武士回头间,羽然忽然从地
上一跃而起,一箭将一武士射翻下湖,另一武士立刻回手一箭,羽然用脚勾起椅
子翻在空中一挡,那箭仍穿过木椅,射在羽然胸前,把她射得撞破后面木门撞在
湖边栏上。
那边路然真在了水下,惊诧中被人从后捏住脖子,一剑从胸前捅入,路然真
垂死间抓住那剑,只觉冰凉剑尖已触到了滚烫的心脏,忽然那人抽剑弃她真向水
面而去,路然真睁大两眼,白衣内扬起血雾,向幽黑的湖底沉去。
那鹤雪武士正对羽然补上一箭,忽然背后水响,他回头时,头已飞了出去。
龙襄一个箭步跳到羽然面前,哭喊道:"羽然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羽然
全身血染,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已,仍对龙襄笑道:"我知道……你这时出来…
…时机最好……"
"羽然,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救不了你……"龙襄气急攻心,刚才又发力过猛
,伤口迸裂,血柱往外直喷着。
羽然头向后仰去,眼已开始合上,龙襄一把抱住她象小孩一样嚎陶大哭起来
:"羽然,不要离开我,等我和你一起去吧……哇……"羽然咬碎银牙,用了最后
的力气一脚把龙襄踢出去:"滚开!"龙襄睁大眼怔怔看着羽然,几欲抹脖先死。
羽然长吐了一口气:"混蛋……你碰着我伤口……痛死了……""你还怕痛?看
来还不象到可以送终的样子。"龙襄一下跳起,活跃起来,扯来十七八丈窗帘把羽
然裹得象个棕子一般:"坚持住,想想你心爱的人,想想姬野酷哥,吕归尘帅哥,
你的布娃娃,还有你最爱扁的疯子龙襄……我这就给你拿药去!"
"快死远些……"羽然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死不了了。
可龙襄跑了几步就站住了,他慢慢抬头,天空中,光芒浮动,向异翅正在那
冷冷的望着他们。
"老怪现在才出场啊,这回死定了。"龙襄又开始转身往回跑,挡在羽然身前
,"要死也死在一起,姬野吕归尘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怎么还不回来啊。"……
姬野暴喝着,狂策铁马,连连加鞭,恨不得飞回沁阳城。吕归尘与他并驾齐
驱,满脸焦急神情。几千铁骑奔腾而来。
沁阳城已在望,忽然就在路边密林之中,箭雨连发。
"伏兵!俯身,冲过去,冲过去!"姬野大喊。
四周兵士纷纷惨呼落马,姬野纵马狂奔,只想快一点回沁阳,忽然前方绊马
索齐起,哗啦啦又栽到一片。离国军滚刀手齐出,一手持盾,一手弯刀,如割禾
一般将野尘骑士一片片划倒。
姬野马快技精,连跃十四条绊马索,挑翻几十滚刀手。吕归尘将长枪拖地,
一路划来,割断绳索带骑兵冲出,忽然又是一片尘烟暴起,吕归尘和周围几十骑
兵全踏入陷坑摔落下去!"
"归尘!"姬野大喝,又想转头冲回,滚刀手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忽然吕归尘一声大喊,浑身是血,又从丈余深的陷坑内跃出:"你先去吧,我
来断后,不能把几千血本丢在这。"姬野转身向沁阳城冲去,吕归尘使长枪呼呼舞
动,指挥军士下马取盾冲入树林,战在一起。
忽然他觉得天空什么耀了他的眼,抬头一看,向异翅正在上空大笑着。天空
忽然纷飞起鹤雪,血光溅满了树林。
……
路然真醒了过来,自己躺在床上。她的旁边,风凌雪正打着盹。
"这是哪里!"她一下坐起来,胸前剧痛。
风凌雪被惊醒,抬头看看她,平淡的说:"我的伤药借给你了,那是全九州最
后的一瓶仙浮草,反正我也用不着了,但你已不会死。"路然真低着头缓过气来:
"那我,那我还能不能飞……" "当然,你的翼孔好的象刚生出来一样。"路然真长
出一口气,然后才想起什么:"我们此战胜了没有。""向左使有内伤,他只能用幻
影吓住野尘军们,派人救回你,此战我们亡三人,伤二人,包括你,离国军伤一
千六百人,野尘军四千零二百人溃败,羽然,吕归尘重伤,我们亏了。" "亏了?
怎么会?"
"如果是我去,我们不会死一人,羽然必死。"风凌雪只顾自己算着,完全没
注意路然真的表情。
"风凌雪!你……你太欺……"
"啊?什么?"风凌雪抬头,一脸茫然的表情。
"唉……傻丫头……算了……我养伤,我养伤……"路然真钻回被子,把自己
全裹起来。
胤佳帝国成王四年一月,雪地睛空,沁阳城一役,野尘军和鹤雪团,乱世的
两大武装开始真正碰撞。
星辰月·羽传说(6)
阳光下,风凌雪静静的坐着。阳光晒得她背上很痒,她略一动,又几篇羽毛
落了下来。
她本雪白的翼已枯黄,羽毛如秋天的叶不断的脱落着,再不多久,她的翼就
会象那些飞翔夜后平凡的羽人一样,完全的落脱了,羽人的翼是精神力所结,落
后便融消不留痕尘,虽然风凌雪几乎尽了生命的精华来维持它,可羽还是一片片
的落下了。那时,她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再也不是传说中令人胆寒的银翼
杀手风凌雪了。风凌雪安静的拔弄着草茎,阳光晒在她的右耳暖烘烘的。她不知
道那时候她将如何生活,也许翅膀脱落之日,就是她生命结束之时。现在,她只
想静静的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十天后,龙襄来到了同一地方,看着地上最后一片正如雪片消融的银羽,发
出一声悠长叹息。
风凌雪消失后,路然真成了鹤雪团的首席杀手,因为进攻沁阳城使鹤雪者伤
亡数人,折损太大,向异翅以鹤雪团为军自己主导乱世命运的主张被压制了,鹤
雪团又转上了雇佣军的路子,为了金钱在九州的天空间比纵横穿越,四处投下死
亡的翼影。
野尘军却得以摆脱了明暗受敌的局面,几个胜仗后,离楚联军失去了逼人的
攻势,野尘军渐渐在中州立足安稳。而在突袭夸父野先部和从陵兰墓守宝之后,
路然真的名气也开始转扬于九州之间,人们开始渐渐忘记了当时那个默然无声,
一发即走的风凌雪。那一道划过天空的白色影踪,仿佛已成绝唱。
那一夜,路然真率组潜入若苦城,(鹤雪团一般三人为组,九人为队,象向
异翅那样动辄出动整个三百人的左翼作为军队行动的,鹤雪团历史上是极少的。
)受城主之托暗杀他手下功高震主的大将贺旗时,却遇上了神秘人的截杀。
与鹤雪们从来的白衣夜行相比,那些黑衣人从黑夜中如无色的幽灵一般潜出
来,举着手上的匕首无声却又极快的滑向你。路然真的左护卫就这样不明不白倒
了下去。路然真向后掠去,射倒了前面扑来的几人,却险些被附近黑暗中突然冒
出的黑衣人刺中,路然直突然发现,他们在黑暗中几乎无处不在,等待着你自已
撞上去。她的右翼在退到一处角落时突然颈上渗出血丝,然后头颅离开了身体,
向地面落了下去。
路然真大骇,想直飞上天空,忽然感觉什么,巨大的什么,从天空直压了下
来,那是无数个点,每个点个都闪着死亡的寒光,它们又是如此的联结紧密,不
断变幻着却毫无空隙。
一瞬间后路然真明白,她遇上了一张网。九州中与鹤雪团齐名的暗杀势力之
一,天罗。
天罗,以无数通过丝线联结的杀手统一行动的组织,这也与崇尚锦衣独行的
鹤雪团相反,相同的是冷酷与无情,是一旦出手决不允许落空。没有人能在陷入
天罗布好的网后还能逃出,九州的历史上没有先例。当年燮朝开创者之一,横行
九州的武将榜第一颜可藏,便是这样死在了九层天罗的从林里。这不世猛将纵然
曾在万军之中杀个九进九出,在天罗面前却空有心无力,被绞死于千万细丝之下
,没人找到他的尸身,林中每片叶子,都沾满了他的血。从此几百年无人再敢提"
天罗"二字。
甚至,有人以能死在九层天罗下为荣,因为绝大多数人连一层天罗也不配"享
用".而今日,路然真体验到了这种恐惧的荣誉。
她决心孤注一掷,在弓上搭上了九只箭。没有人族的神箭手敢称自己可以同
时射出九只箭击中九个运动的目标,但羽族的神箭手却一直在追求着这箭法的境
界,也只有鹤雪团的顶尖高手,才敢尝试这一招:九贯落日术。路然真从前也从
来没有成功过,她只射中过七支箭。她从未看风凌雪尝试这一招,不知她能不能
做到。但此刻,她要以自己的性命为赌了。因为天罗收紧时,不同时击破九个点
是无法躲避的。
无声中,轻丝掠过耳际,如死神的发须。路然真把弦拉到最满,指尖极快的
调整着九支箭尾。
箭发一瞬,路然真也急向前纵了出去,要在箭射破天罗的一瞬,穿出生天。
黑暗中传来箭中目标的声音,路然真的空间随着这中箭声拓展着,一声,两
声,三声,路然真听着这声音在空中调整个自己的方位,躲过空中无数飞扬的死
亡之丝。
高手的意义,就在于可以在平常人看来无法反应的一瞬间转折自己的生死,
那一瞬,路然真听到了七声轻响,她还有时间心中叹息了一声。无比锋利的轻丝
就蒙上了她的脸。
……
无数的细丝刹那收紧,路然真本将变成迸飞的血珠。但出乎意料的是丝只是
缚紧了她的身体,将她悬在了半空,成为了蛛网上了的一只轻晃着的飞萤。
那黑夜中的饕餮者终于出现了。
------------
他的身形庞大,罩在黑袍之中,象是在空中平移了过来。事实上,移过来的
是他所站的那张难以看见的网。
"这就是鹤雪团的第一杀手?唉……"他的脸隐在黑袍下摇了摇,"我期待的一
战竟是如此令人失望,我还没有出手就结束了啊。"这人的声音很年轻,还很柔和
,不过没有生机。
"因为出于你的遗憾,所以我现在还没死?"路然真想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可不得不承认自己全身汗湿被包在网中一动也不敢动已是羞辱到家了。
"不要以为我们对一个想杀的人留任何机会,你没死只是因为还没到我们给你
定下的时候……"平缓的声音中充满着狂傲。
路然真涨红了脸,心想,如果等我活着离开,天罗就会从此在九州消失。
象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那黑影又叹了口气:"我看鹤雪团早以名不符实,还敢
在天罗前自称九州第一杀手团么?"
"当然敢,"路然真忽然决心孤注一掷,她冷笑道,"你这种人在我们那被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