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艺公子伤身 毁厅堂英雄讨债(2)
时间:2012-12-2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吴敬梓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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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四老爹在秦二侉子的下处,逐日打拳、跑马,倒也不寂寞。一日正在那里试拳法,外边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瘦小身材,来问:“南京凤四老爹可在这里?”凤四老爹出来会着,认得是陈正公的侄儿陈虾子。问其来意,陈虾子道:“前日胡府上有人送信,说四老爹你来了。家叔却在南京卖丝去了,我今要往南京去接他。你老人家有甚话,我替你带信去。”凤四老爹道:“我要会令叔,也无甚话说。他向日挪我的五十两银子,得便叫他算还给我。我在此,还有些时耽搁,竟等他回来罢了。费心拜上令叔,我也不写信了。”知
陈虾子应诺。回到家取了行李,搭船便到南京,找到江宁县前傅家丝行里,寻着了陈正公。那陈正公正同毛二胡子在一桌子上吃饭,见了侄子,叫他一同吃饭,问了些家务。陈虾子把凤四老爹要银子的话都说了,安顿行李在楼上住。主
且说这毛二胡子,先年在杭城开了个绒线铺,原有两千银子的本钱。后来钻到胡三公子家做篾片,又赚了他两千银子,搬到嘉兴府,开了个小当铺。此人有个毛病:啬细非常,一文如命。近来又同陈正公合伙贩丝。陈正公也是一文如命的人,因此志同道合。南京丝行里,供给丝客人饮食最为丰盛。毛二胡子向陈正公道:“这行主人供给我们顿顿有肉。这不是行主人的肉,就是我们自己的肉,左右他要算了钱去。我们不如只吃他的素饭,荤菜我们自己买了吃,岂不便宜!”陈正公道:“正该如此。”到吃饭的时候,叫陈虾子到熟切担子上,买十四个钱的熏肠子,三个人同吃。那陈虾子到口不到肚,熬的清水滴滴。主
一日,毛二胡子向陈正公道:“我昨日听得一个朋友说,这里胭脂巷有一位中书秦老爹,要上北京补官,攒凑盘程,一时不得应手,情愿七扣的短票,借一千两银子。我想这是极稳的主子,又三个月内必还。老哥买丝余下的那一项,凑起来还有二百多两,何不秤出二百一十两借给他?三个月就拿回三百两,这不比做丝的利钱还大些?老哥如不见信,我另外写一张包管给你。他那中间人我都熟识,丝毫不得走作的。”陈正公依言借了出去。到三个月上,毛二胡子替他把这一笔银子讨回,银色又足,平子又好,陈正公满心欢喜。斋
又一日,毛二胡子向陈正公道:“我昨日会见一个朋友,是个卖人参的客人。他说,国公府里徐九老爷有个表兄陈四老爷,拿了他斤把人参。而今他要回苏州去,陈四老爷一时银子不凑手,就托他情愿对扣借一百银子还他,限两个月拿二百银子取回纸笔。也是一宗极稳的道路。”陈正公又拿出一百银子,交与毛二胡子借出去。两个月讨回足足二百两,兑一兑还余了三钱,把个陈正公欢喜的要不得。知
那陈虾子被毛二胡子一味朝死里算,弄的他酒也没得吃,肉也没得吃,恨如头醋。趁空向陈正公说道:“阿叔在这里卖丝,爽利该把银子交与行主人做丝。拣头水好丝买了,就当在典铺里。当出银子,又赶着买丝,买了又当着。当铺的利钱微薄,象这样套了去,一千两本钱,可以做得二千两的生意,难道倒不好?为甚么信毛二老爹的话放起债来?放债到底是个不稳妥的事。象这样挂起来,几时才得回去?”陈正公道:“不妨。再过几日,收拾收拾,也就可以回去了。”斋
那一日,毛二胡子接到家信,看完了,咂嘴弄唇,只管独自坐着踌躇。陈正公问道:“府上有何事?为甚出神?”毛二胡子道:“不相干,这事不好向你说的。”陈正公再三问,毛二胡子道:“小儿寄信来说,我东头街上谈家当铺折了本,要倒与人。现在有半楼货,值得一千六百两,他而今事急了,只要一千两就出脱了。我想,我的小典里若把这货倒过来,倒是宗好生意。可惜而今运不动,掣不出本钱来。”陈正公道:“你何不同人合伙,倒了过来?”毛二胡子道:“我也想来。若是同人合伙,领了人的本钱,他只要一分八厘行息,我还有几厘的利钱。他若是要二分开外,我就是羊肉不曾吃,空惹一身膻,倒不如不干这把刀儿了。”陈正公道:“呆子!你为甚不和我商量?我家里还有几两银子,借给你跳起来就是了。还怕你骗了我的?”毛二胡子道:“罢!罢!老哥,生意事拿不稳,设或将来亏折了不够还你,那时叫我拿甚么脸来见你?”古
陈正公见他如此至诚,一心一意要把银子借与他。说道:“老哥,我和你从长商议。我这银子你拿去倒了他家货来,我也不要你的大利钱,你只每月给我一个二分行息,多的利钱都是你的。将来陆续还我。纵然有些长短,我和你相好,难道还怪你不成?”毛二胡子道:“既承老哥美意,只是这里边,也要有一个人做个中见,写一张切切实实的借券交与你执着,才有个凭据,你才放心。那有我两个人私相接受的呢?”陈正公道:“我知道老哥不是那样人,并无甚不放心处。不但中人不必,连纸笔也不要,总以信行为主罢了。”当下陈正公瞒着陈虾子,把行笥中余剩下以及讨回来的银子凑了一千两,封的好好的,交与毛二胡子,道:“我已经带来的丝,等行主人代卖。这银子本打算回湖州再买一回丝,而今且交与老哥,先回去做那件事。我在此再等数日,也就回去了。”毛二胡子谢了,收起银子,次日上船,回嘉兴去了。知
又过了几天,陈正公把卖丝的银收齐全了,辞了行主人,带着陈虾子搭船回家,顺便到嘉兴上岸,看看毛胡子。那毛胡子的小当铺开在西街上。一路问了去,只见小小门面三间,一层看墙。进了看墙门,院子上面三间厅房安着柜台,几个朝奉在里面做生意。陈正公问道:“这可是毛二爷的当铺?”柜里朝奉道:“尊驾贵姓?”陈正公道:“我叫做陈正公,从南京来。要会会毛二爷。”朝奉道:“且请里面坐。”后一层便是堆货的楼。陈正公进来,坐在楼底下,小朝奉送上一杯茶来。吃着,问道:“毛二哥在家么?”朝奉道:“这铺子,原是毛二爷起头开的,而今已经倒与汪敝东了。”陈正公吃了一惊道:“他前日可曾来?”朝奉道:“这也不是他的店了,他还来做甚么!”陈正公道:“他而今那里去了?”朝奉道:“他的脚步散散的,知他是到南京去?北京去了?”陈正公听了这些话,驴头不对马嘴,急了一身的臭汗。同陈虾子回到船上,赶到了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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